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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能看見徐霜策的表情,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好似整個人都凍住了,髮絲與袍袖隨風落下,飄零落英打著旋落在腳邊。
許久才聽「鏘」一聲清響,他將不奈何收劍回鞘,回頭卻沒看任何人,聲音沙啞沉鬱:
「死傷者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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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王府門前中魘的無辜民眾已經被救起,孟雲飛神志不清,被徐霜策隨手在太陽穴一叩,似是憑空拍散了某種濃鬱不去的黑霧,瞬間噴出兩三口鮮血來,昏迷了過去。
尉遲驍立刻令人將好友扶下去服藥休養,只見徐霜策一掀袍坐下,頭也不抬道:「把過去十二個時辰內的所有經過報上來,不可有絲毫隱瞞。」
他根本不用加後半句,在場所有人都如見救星,恨不能把過去半個月以來全城發生的各種「異端」包括東家的狗沒咬人、西家的雞沒下蛋等等全都事無巨細報給他知道才好。尉遲驍卻知道徐宗主的脾性,說一個字就是一個字,絕不允許一筆減少、也不允許一劃新增,忙肅立俯首按規矩答了,又道:「那鬼修似乎很懼怕童子心間血,昨晚貴宗高徒向小公子便是在情急之下,將心間血噴在那鬼劍之上……」
「向小園。」徐霜策突然打斷了尉遲驍。
滿堂修士的目光都向後投來,宮惟霎時成了所有視線的焦點。
徐霜策說:「過來。」
宮惟左肩可怕的貫穿傷已經被城內的醫宗弟子處理了,肌骨生連,止血止疼,敷了厚厚的仙家聖藥,但此時還是酸軟隱痛使不上勁,走起路來蹣跚搖晃,說話也畏畏縮縮:「宗主。」
徐霜策上下打量他一眼,問:「只有你一人能看見那鬼修的模樣?」
「向小園」連頭都不敢抬:「是。」
「之前只有入夜才死人,但從你來臨江都的第二天,鬼修便開始白日作亂?」
「……是。」
徐霜策沉默片刻,大堂上眾人噤聲,連彼此緊張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宮惟聳肩縮背地盯著自己腳尖,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徐霜策一手將不奈何遞到了自己眼前,語調平平地說:「拔出來。」
他竟然還在懷疑!
這要換作上輩子宮院長敢跟他作對的時候,肯定在眨眼間把不奈何藏到身後,然後笑嘻嘻地背著手,歪頭問:「想要嗎?求我呀徐白。」
徐霜策當然不會理他,更不會動手強行從他身上搜。他最多居高臨下地注視宮惟片刻,轉身逕自而去,過幾天應愷自然會一邊敲打宮惟的腦袋一邊把不奈何還回滄陽山。
但這輩子的小魅妖低如螻蟻,連在徐宗主面前開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宮惟咽喉上下一動,閉了閉眼睛,才緩緩伸手按住劍柄——
喀嚓!
一泓寒光熠熠流出,宮惟的指關節因為劇痛而泛出青白。
「左心有傷痛?」徐霜策突然問。
「向小園」懦弱膽怯地看著他,因為疼痛而發顫的聲音聽起來與畏懼無異:「稟……稟告宗主,弟子學藝不精,方才左肩負了傷。」
說著他略微褪下左衣襟,露出了血跡猙獰的繃帶。
徐霜策的視線落在那血跡上,無聲地眯起了眼睛。
不奈何對魂魄的傷害是直接而致命的,很多死在劍下的人,轉世之後魂魄仍有殘缺,不奈何劍一旦靠近便可能會產生感應。
會被發現嗎?
宮惟被劇痛折磨得眼前發黑,心裡卻迅速轉著各種念頭,突然餘光瞥見自己腰間那枚麒麟血玉,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荒唐的念頭:等等,我現在好像還是堂堂劍宗世家準繼承人——尚未來得及退親——的道侶呢?
要是徐霜策敢抓我回去凌遲,我就在這大堂上抱著尉遲驍狂喊徐宗主為老不尊,強搶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