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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舟書齋內，一名夥計灑掃完地面，走到門前剛要合上大門、插上門閂。門外忽然有人急急道：&ldo;且慢關門。&rdo;一隻手隨即抵上門板，推出了半人寬的門縫。那夥計順勢開了半扇門，見門外站了個青布直裰的青年，懷中抱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這青年一頭烏髮與衣衫被雨水打得半濕，顯得發愈青、面愈白。

這個時候不去投棧，卻來書齋，夥計只覺古怪，卻還是好聲好氣地道：&ldo;這位客人，小店已經打烊，要買什麼請明日再來，或是這雨越下越大了，客人想借一把傘？&rdo;

青年拿衣袖略擦了擦面上雨珠，開口道：&ldo;我不是客人，勞煩小哥替我向趙若明趙先生通傳一聲，就說陳希風到了。&rdo;

一刻之後，陳希風換了一身乾衣被請進了後院中堂。趙若明坐在主位，吩咐人去煮一碗薑茶，略帶驚奇地向陳希風道：&ldo;我勸慕之五日之內離開魏府，三日之內給我傳信，不成想慕之如此雷厲風行，現在就做好決斷了嗎？這畢竟不是小事，慕之若是猶豫，還可以再考慮幾日。&rdo;

陳希風搓了下指尖，趙若明勸他是怕他將來後悔，他之前雖然誤入江湖，卻只能算被江湖濁浪打濕了一點鞋面，可以隨時抽身而退，再遠遠地遙望這片渾濁不明的蒼茫之水，他和其中的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也沒有任何人想和他有牽連。

陳希風搖頭道：&ldo;趙先生不必勸，如果我現在猶豫，就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新編灰譜，評判天下英雄，多少人捨命赴會，我又怎能缺席？真錯過了，怕會抱憾終身。&rdo;

趙若明擊掌贊道：&ldo;好！如此豪氣，倒是我看輕了慕之，慕之既願入我夜航樓，你我便是同門，夜航樓門下分支眾多，以後我再嚮慕之一一講明，眼下先撿要緊的說。&rdo;

侍女為陳希風送上煮好的薑茶，陳希風嘬了一口，發覺味道不錯，忍不住多喝了幾大口，道：&ldo;洗耳恭聽。&rdo;

趙若明道：&ldo;樓主姓閻，大名鍾羽，因編三色譜被江湖人送鐵筆之稱，夜航樓雖也屬江湖門派，倒也不似全真、少林有諸般規矩，觀察使是獨為灰譜新設之職，只掌灰譜編著，不會令慕之有什麼為難之處，樓中現置觀察使六十三名，添上慕之是六十四位，蜀中一帶約有七位觀察使。&rdo;說到此處，趙若明端起茶喝了一口，他想了想又補充道：&ldo;夜航樓雖然沒什麼規矩，但也有兩個規矩須得說說，第一件是不可叛門，第二件是不可違背樓主的命令，不過慕之作為觀察使，這兩件都惹不到你身上。&rdo;

陳希風若有所思，追問：&ldo;如果叛門或違背樓主會怎麼樣？&rdo;

趙若明正色道：&ldo;慕之要是有這樣念頭，還是再考慮幾日，觸犯了這兩條，除非能勝過樓主，否則必死無疑。&rdo;

陳希風攥著薑茶碗，一時沉默不語，趙若明以為他萌生退意，正暗自可惜，卻聽&ldo;嗒&rdo;地一聲，是那個薑茶碗被放在了桌上。陳希風向趙若明笑笑，右頰浮起淺淺一痕酒窩，他說：&ldo;趙先生說了，身為觀察使，這兩件也惹不到我身上，況且，既入江湖，怎麼能只想著全身而退？&rdo;

趙若明鬆了口氣，輕鬆地道：&ldo;這兩條門規怕是慕之想犯也難有機會，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有幾場比試近在眼前，慕之可以選一場試手。&rdo;說完，趙若明拿出一本冊子翻到一頁，讓陳希風看。

陳希風心中早有打算，他目光在書頁上逡巡而過，抬手點中其中一列。

趙若明定睛一看，那一列寫得是‐‐九月廿八，黑譜第一陸兼對陣白譜第十七魏朗。

獨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