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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柔地為撥月將貼在臉頰上的濕發撥開，奇道：&ldo;我以為要死的一定是那個不孝子，沒想到是你失手，不過阿月，你現在這麼狼狽，還是很美。&rdo;

撥月無力地眨了下眼，問：&ldo;你怎麼不在平江約戰何天寧？&rdo;

陸兼輕鬆地說：&ldo;約在明年四月，我都不急你急什麼，而且全真派的周仙師昨日向我下戰帖，約我明年二月在青城山常道觀比武，白譜第一的面子肯定大過區區何天寧。&rdo;

這兩人明明有二十餘年沒有見面，但此時此地相逢敘話，語氣自然熟悉地還像二十多年前一樣。

撥月倦怠地道：&ldo;原來你打這個主意……算了，少說兩句廢話吧，我馬上就要死了，你花許多心思把我害成這樣，還不多多，咳，炫耀你的戰績。

陸兼對撥月的話深以為然，他面上的得意難以掩飾，道：&ldo;那個不孝子討打得很，放心，我以後會為你收拾他，你後不後悔把他送走？是不是覺得還是把孩子給我或是那崽子一出生就掐死他更好？&rdo;

撥月微微仰面看著陸兼，她面色蒼白、眼如點漆，渾身水痕地半浸在江中，像極了艷鬼水妖，陸兼被這凋零欲敗的艷色迷了一下眼，就聽撥月道：&ldo;我以為你要問我後不後悔當年騙了你。&rdo;陸兼眼中驟冷，撥月再說：&ldo;當年不後悔，現在也不後悔，能透過師門考驗騙到你，讓我坐上歡喜宗宗主的位子，我贏都贏了還後悔，才是不要臉呢。&rdo;

陸兼不受撥月的激，他恬然自若地道：&ldo;現在不後悔就好，算你心甘情願輸給我，阿月，被親生兒子捅上一刀的滋味怎麼樣？以後我會幫你打理歡喜宗，安心去吧。&rdo;

撥月竟然在笑，她的聲音愈發飄忽無力：&ldo;你神氣什麼，我可沒有告訴陶仲商，我和他的關係。&rdo;

陸兼霎時面如寒霜，片刻後道：&ldo;我告訴他也一樣。&rdo;

撥月笑出了聲：&ldo;哈哈，這話你自己信嗎？他殺我時不覺得痛苦，我死在他手裡快活得很呢，你我都明白，錯過時機便一點兒趣味也沒有，你去說更輸個徹底，就算你再怎麼耿耿於懷苦心孤詣‐‐&rdo;她慢慢抬手，指尖撫上陸兼的面龐，撥月的瞳孔擴散、眼睫低垂欲闔，聲音輕軟地像一陣清風就能吹散：&ldo;我絕不會輸給你，我永遠不讓你如意。&rdo;

冰冷的指尖軟軟從陸兼面龐上滑落，這美麗絕倫的女人停止了呼吸，她的嘴角仍掛著一絲笑意。陸兼一把攥住了撥月的手，他目光沉沉看著撥月的面容，神情怨恨又像有一點傷心，良久他咬牙道：&ldo;你這個……賤人！&rdo;

第73章

陶仲商醒來時，嗅到一股墨汁與檀香混合的味道，他蓋著厚重的棉被，躺著的木板床因為墊了幾層舊褥子尚算柔軟，身上的傷口雖有些疼痛，但更多的感覺是溫暖與乾爽。久違的舒適稍稍降低了陶仲商的警覺心，過了一小會兒，他才遲鈍地覺察到屋子裡還有一個人。

那人的呼吸清淺而均勻，應該正在熟睡，是陳希風，也可能不是。

陶仲商掀開棉被起身，從枕邊摸到了自己的雙刃刀，他提刀下床，赤腳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無聲無息地走到了外間。

現在大約將近卯時，室內雖然晦暗但已能看清物體的大致輪廓，一個人躺在三把椅子拼成的簡易小床上，身上蓋著厚棉被，腦袋下枕著一件棉袍，臉上則搭了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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