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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照料,若換了旁的太醫,我自是一字不信、一言不聽--我是吃過太醫的虧的。”因著懷孕的緣故,眉莊打扮得愈加簡素,趿著雙石青黃菊緞鞋,除了一身湖水染煙色的銀線絞珠軟綢長衣,通身不加珠飾。她眼瞼垂下時有溫柔而隱憂的弧度,“他的擔子也不輕,一頭你快七個月了,我這裡又不足三月,是最不安穩的時候,他是要兩頭辛苦了。”
我一笑置之,“辛苦歸辛苦,總歸你和孩子能一切平安,也算是他多年來為我們盡的心意了。”
眉莊撥一撥額前碎髮,含著笑意道:“其實你懷著身孕回來,溫實初就前所未有地忙起來,在你的柔儀殿盡心盡力,就只差四腳朝天了。”
我扳著眉莊的肩笑道:“他再忙也是為了我肚子裡的皇嗣忙,哪裡單單是為了我呢。姐姐又拿我取笑。”
眉莊笑笑,“我也不過玩笑一句罷了。”
我含笑看著她尚平坦的小腹,道:“當日突然聽你這樣一說道有了孩子,我也嚇了一跳,當真是又驚又喜。”
“這個孩子本是我意料之外,然而既然有了,我一定拼上性命去護著他。”她言語間舉止依舊舒緩嫻靜,自有如水般母性的堅毅與溫柔。
我溫言道:“雖然你總不肯原諒皇上,雖然這是你和皇上的孩子,但孩子到底是無辜。”
眉莊淡然一笑,眉目間另有一重如珠的溫柔光輝,“皇上是皇上,孩子是孩子,他怎能和我的孩子相提並論。。。。。。”眉莊本是隨大流的大家閨秀,氣度大方,隨時守份,然而自從禁足一事傷了心,又幾經波折,那股漸生的清高也日漸萌發了出來。
“不過說到底,咱們這些人和平常人家不一樣。”我微微嘆息一聲,不覺沉了聲調,“其實蓬門小戶哪裡不好了,至少懷孕到生育,夫君都會在身邊著意體貼,百般呵護。到了咱們這裡自然是指望不上,只能靠太醫的照拂,還得要信得過才好。”
眉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被勁風撲了的火苗,惘然的面容似在煙水繚繞之中,“有自己的夫君、孩子的父親一直照料陪伴麼?”她的神色很快轉圜過來,溫柔的神情似三月裡開出的第一朵迎春,嬌柔而羞澀的,“那是幾世才能修來的福氣,不過想想罷了。”
眉莊的橫榻上隨意放著幾個菸灰紫色團花軟墊,皆以輕軟若羽毛的蠶絲織面,內中裝滿曬乾的杭白菊和剪得細碎的桑葉,又塞滿了米粒大小的和田青花籽玉,有清涼明目、安神養顏之效。那菸灰紫的顏色,彷彿染得心境也這般灰暗抑鬱了,我腹中的孩子,自他們在我身體中後,我何曾再能與他們的父親有一日相見的餘地呢?遑論呵護陪伴,連見一面,也是再不可得了。我隨手抱了一個在懷裡,柔軟的面料上繡著枝葉橫旎,花朵散漫的薔薇,我微微垂下眼瞼,心思也凌亂如薔薇了。
自眉莊有孕,陵容來往的次數也多了,先前眉莊總推說身子乏沒見,因著她殷勤,漸漸也熟絡起來,常常一同閒話家常或是做些針織女紅。旁的妃嬪見了,也只道眉莊與她有昔日的情分在。然而每每如此聚過之後,眉莊便身子乏軟不適,頭暈不止。眉莊一概隱忍不言,然而人多口雜,到底有人把這話傳到了玄凌耳中。眉莊見我時笑言,“皇上只說叫我靜養,再不許她來我這裡。”
我聞言含笑,“宮中盛傳她是不祥人,先衝撞了徐婕妤的胎氣和皇后的身子,如今又衝撞了你,皇上嘴上不說,心裡卻冷落下來了。”
自此,安陵容失寵之象愈盛,雖則一切供應仍是貴嬪之份,景春殿亦冷落如冷宮了。
這日晌午和眉莊從太后處回來,太后自是殷殷叮囑她保養身子,又賞了一堆東西,囑咐她少與安氏往來。眉莊叫採月帶著賞賜先回宮去了,自己則陪我回柔儀殿說話。甫坐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正好敬妃帶了朧月過來,笑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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