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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會。」威爾說。
楚恪心再一次尖銳地疼痛起來。他的確不會。威爾算準了這一點。
「你忠誠於什麼?你的寄託、你的理想?」楚恪冷笑起來,「希望它值得。」
他大步向甲板走去。他不能再跟威爾共處一室了,他的尊嚴不允許。
威廉·揚波爾斯基。
楚恪翻看著向日葵田的案件記錄。他記得到達向日葵田時那個綠眼睛的俄羅斯裔小孩渾身是傷,幾乎看不清原貌。他用警笛驅散了大部分賽博格,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動手。楚恪把那個十六歲少年從賽博格零件堆裡抱出來的時候,自己也掛了不少彩。
他見到了當時的場面,所以最後遞交的材料裡,楚恪的建議是不予起訴。但檢察官沒有採納。
楚恪想起了威爾的檔案。中間空白的那兩年多,威爾不是生了病,而是入獄了。難怪他明明是個有醫療保障的學生,卻只能做sy-1型賽博格的移植手術。楚恪不想知道威爾在獄中經歷了什麼菜導致必須做移植手術的緊急醫療狀況。他現在憤怒而難堪,情緒已經豐沛到影響他判斷了,不需要愧疚讓事情複雜化。
他坐在甲板上,仰頭靠在欄杆上。日光慷慨灑下,楚恪閉上眼仍覺得雙目刺痛。海風颳過,海浪拍擊著船舷,一切與昨日相去無幾,但楚恪不會再把威爾攏在羽翼下了,他在他翅膀裡最方便的位置紮了一刀。
楚恪的背又開始隱隱作痛。睏倦與疼痛在他的身體裡暗中較勁兒,他側頭倚在欄杆上,在海上的寒風中,就這樣睡著了。
中午楚恪回到艦橋,從小冰箱裡拿了一罐咖啡。他沒有開口,威爾於是也沒有說話。楚恪在沉默裡吃了他這輩子最食不知味的一頓午飯。
飯後,楚恪心不在焉地喝著咖啡,考慮是不是該去檢查威爾的腦袋。威爾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他,他何必去在乎威爾的死活?但威爾可以欺騙楚恪,楚恪卻不能欺騙他自己。他的確在乎威爾的性命,而威爾也已經知道他在乎,他如何隱藏都是徒勞。
真奇怪。原本,楚恪在意威爾的安危是因為威爾是他的搭檔,他們在同一陣線。現在,這前提已經被打破,後續的情感卻無法被輕易割捨。人的心似乎不懂得邏輯學。
無藥可救。楚恪對自己冷笑一聲,走到了摺疊床邊。他粗暴地把威爾的腦袋拎起來,開啟腦後的面板。楚恪指望著能看見兩盞綠燈,然後痛快地甩手離開。但今天似乎有什麼一定要與他犯沖。那三盞並列的led燈裡,只有第一盞是綠的,第三盞仍是熄滅狀態,而原本是綠色的第二盞燈,現在閃爍著不祥的黃光。
「怎麼回事?」楚恪皺眉道。
「……什麼?」威爾問道。
「你的第二盞燈怎麼黃了?」楚恪問道。
「……您在檢視我的狀態嗎?」威爾聽起來頗為意外。
楚恪惱道:「別明知故問。」
「抱歉,」威爾說,「我只是……從三十分鐘前起,我便失去了視力,頭部的陀螺儀也失效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楚恪心中一沉。他開啟終端裡的《賽博格基礎:原理與結構》,檢索著這盞燈代表的訊號:「你上次充電是什麼時候?」
「前天下午,在您的病房。」威爾回答道。
沒有體力勞動的狀態下,賽博格機體的供電足以支撐120小時,計算起來,威爾不該這時候沒電。但楚恪畢竟是把威爾的腦袋擰了下來。賽博格的機體如此精密,他極有可能犯下了一些可能導致漏電的錯誤。
楚恪抿緊嘴唇,提起威爾的頭顱,大步向船艙走去。
事實證明破冰船上有足夠的供電裝置,但沒有賽博格的充電艙,楚恪再怎麼扒地三尺也沒有。這艘船是戰前建造的,那時賽博格移植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