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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之後,陸桓城便與他形影不離。晏琛半年來一直維持著人身,好比一個剛學會爬的孩子被趕著跑了十里路,熬著熬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坦的,更何況肚子裡還多了一棵不安分的小筍。
陸桓城今天諸事順利,先一個時辰商定好了貨品、水路與日程,再一個時辰擬好了書契,簽章落印,兩方各執一券。
他推門出來,見晏琛偎在槐樹底下曬著太陽酣睡,神情慵懶而滿足,好像冬日裡一隻嬌柔的貓兒,便沒捨得吵醒他,把人安穩地抱回了馬車上,放任他繼續安睡。
晏琛夢裡餓了,咂了咂嘴巴,暈暈乎乎醒轉過來,鼻子隱約聞到一股飯香。
陸桓城正用勺子喝著湯,看見對面晏琛慢吞吞爬了起來,神情迷糊,眼睛還閉著,伸手在桌上亂摸了一通,把筷子抓到手裡,尖頭朝上,方頭朝下。另一隻手摸到飯碗,忙不迭地攬進懷裡,拿臉去湊,下巴幾乎貼到了桌面。
晏琛努力扒了幾口飯,筷子戳桌子,離碗足有半尺遠。
陸桓城見他是真的很想吃飯,又真的很想睡,無奈地笑了笑,傾身過去給筷子顛轉方向,扶著晏琛的手腕,幫他把筷子捅進碗裡。
片刻過去,陸桓城喝完了一碗湯,晏琛才扒進去兩口飯,半睡半醒,蔫蔫地抱怨:&ldo;淡……&rdo;
陸桓城唇角一抽,往他碗裡掃了半盤菜。
&ldo;不淡了,吃吧。&rdo;
晏琛&ldo;唔&rdo;了聲,連菜帶飯往嘴裡撥,剛嚼兩口,覺得口感不對,含糊問道:&ldo;是什麼?&rdo;
陸桓城答道:&ldo;冬筍,寶鏡湖旁邊挖來的。&rdo;
水水嫩嫩,切成滾刀片,再添幾片醃肉,與豬骨一塊兒燜成鮮湯,是這座洪波樓冬期的招牌菜。
晏琛聽到&ldo;冬筍&rdo;二字,一瞬面色慘白,喉嚨抽搐,撲到桌邊大口大口嘔吐起來。盛飯的瓷碗應聲跌落在地,摔得稀碎。陸桓城怕他栽下坐榻,慌忙過去攙扶,卻見晏琛的反應異常劇烈,吐得虛汗淋漓、滿地狼藉也收不住,伏在桌邊連連乾嘔,像要把腹中的孩子一同嘔出來。
好不容易晏琛才恢復了一些,虛弱地趴在陸桓城肩頭,瑟縮著身子,不敢轉頭去看那盤菜。
會不會是那個孩子?
才幫忙照拂過他的筍兒,弄得沒了泥土遮掩,堪堪長出兩寸,便被掘根挖斷,剝去籜殼,一刀刀切碎了,丟進滾水裡煮爛。
生與死,竟然離得這般近。
晏琛昏昏沉沉想著那些恐怖的情景,猛然記起了一件要命的事‐‐他的原身還在陸府裡!
他有了身孕,那麼他的根莖附近必然也生了一棵小筍,正是他腹中骨肉的原身。昨夜,那棵小筍也破了土,也蹦出兩寸有餘。萬一,萬一被人發現了,想把小筍挖回去燉湯,掰了殼,再一刀刀剁碎……
腹內狠狠作動,晏琛痛得悶哼一聲。
筍兒膽子小,害怕得縮成了一團,在宮膜裡橫衝直撞,急著想找一捧泥土蓋在頭上。
陸桓城抱著晏琛,一下下安撫他的後背,想讓身體的顫抖儘快平息下來。
&ldo;怎麼了?不喜歡吃筍?&rdo;
&ldo;……嗯。&rdo;
他擔憂地打量著晏琛冷汗涔涔的臉,皺眉道:&ldo;當真怕成這樣?&rdo;
&ldo;……嗯。&rdo;
&ldo;咱們以後不吃筍了,家裡也不做,別怕,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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