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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秋上前一步,撫著門框送他登輿而去。半晌後將這許多日子的不安都一口氣裡吁了出來,領著桃良往回走。
二更梆子才響了兩聲,兩個人打著燈籠悠哉緩步,滿園裡不見一個人影。正走到長亭處,隱綽綽聽見牆根兒底下有動靜,掩雜在一片蛙聲裡。
側耳聽覷一瞬後,芷秋只當是這梅家有人通姦,不好管人家的閒事,仍要往前去,誰知翕然聽見兩聲再熟悉不過的輕笑,將她的膽子顫了顫。
她轉步回來,打著燈籠躡腳往花叢後頭去。借著絹絲燈一照,可不是雲禾方文濡兩個?正坐在地上系衣裳帶子,你親我一下,我親你一下的,好不親熱。
芷秋唬得跌了一跤,那兩人也唬得不輕,忙慌慌將衣裳胡亂繫了站起來。雲禾紅著臉上前攙芷秋,「姐,你怎麼來了?」
「我的老天爺……」芷秋拾起燈籠,又將兩個人晃一晃,但見二人細汗霪霪,面帶紅光,方文濡外頭一件直裰被夜露沾濕了一大截,皺皺巴巴貼在身上。
引得芷秋跺腳橫嗔,「你們可要點臉子呀?這是在別人家裡,虧得是我撞見,要是哪個上夜的婆子撞見傳給主人家聽了,看你們還有沒有體面!方大人,雲禾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那麼多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捱了罵,雲禾不氣反笑,回眼看方文濡臊眉耷眼地沒話可駁,便上去親他一口,「你先回去,明天見。」
這廂轉過來挽著芷秋往前去,「哎呀姐,不要教訓我了嘛,耳朵都長繭子了。」
方文濡留步片刻,望見芷秋抬手掐她的腮,「你還嫌我囉嗦?你瞧你幹的好事,進進出出的那麼些人,傳出去,還不是滿京城的笑話,他豈不成了官場上的笑柄?」
「哎呀曉得了曉得了!黑燈瞎火的,哪裡有人瞧見?再說人家一年不得見,好容易才相聚,你就體諒則個吧!」
「我不是人呀?你要是光著叫人抓住,那才叫好看呢。」
……
方文濡在後頭窺聽半晌,見兩盞燈漸漸縹緲如螢火,曲折迷離地遊蕩遠去。風捲地而來,吹拂他的衣袂,帶著陣陣花香,愜意與心安便如春水微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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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伴:從小侍奉皇帝左右的宦官,又稱伴伴;老伴等。
▍作者有話說:
吃狗糧的芷秋心靈受到了震撼
第97章 前程如火(九) []
兩字功名裡, 一場春秋夢。京城的廟宇街巷無不喧闐讀書人的壯志豪情,南北西東皆聚來追名逐利的雲郎士子,又豈知富貴無憑, 朝夕不定。
且說天子密令, 派鎮撫司三位緹騎暗到蘇州將沈從之請進京。話說是「請」, 不帶枷號,也不戴鐐銬, 更不坐囚車,意為如何, 不得而知。
「這是給沈豐面子,」陸瞻反剪著手, 將一輪背影嵌在晦澀的牆下,舉望一縷月光落在牢房中央,迷濛不清,聲音平和得近乎無仇無怨,「將他的兒子五花大綁捆回京,他內閣首輔的臉面往哪裡擱?」
黑暗裡走出來黎阿則略顯清瘦的身影, 目光恭順地追著他的背影, 「乾爹,那照這個局勢看, 沈從之大約是不會受到重處的了?」
「本來也沒想殺他,」陸瞻旋過身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只是削一削沈豐的權而已, 皇上還要用沈豐, 不會讓他斷子絕孫的。我要是沒猜錯的話, 沈從之大約是判個流放, 沈家多半的良田充了公,再交還百姓。」
「那可真是便宜他了。」
陸瞻笑睞一眼,走到榻上去,橫掌撐在雙膝,「阿則,我再教你一點,私人恩怨切忌不要扯入朝局裡,否則會影響你對人正確的判斷。」
阿則將忿忿頃刻緩下,謹慎地拜禮,「兒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