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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先姐後來回憶當時的情況說:
&ldo;爸爸身上都是粉筆灰。我給他撣了。爸爸坐下來吃晚飯,仍飲酒自若。我稍問問運動情況,爸爸總是說沒什麼。他總把話扯開去,好像很不願意有人問起這種不快的事情。&rdo;
和寶姐通訊息是比較快的,但必須學&ldo;地下工作&rdo;的方式。我進了&ldo;編譯所&rdo;後,本來是不坐班的,一星期只去學習一個下午。&ldo;文革&rdo;一開始,就要求我們編譯所和出版社一樣正規上班。所以我幾乎天天可以和寶姐見面。但寶姐所在的編輯室頭頭已表示過:
&ldo;豐陳寶應該受到監視,不然會把資訊透過豐一吟傳給豐子愷的。&rdo;
有什麼大不了的資訊,要對一個老人家保密!此話傳到寶姐耳中,寶姐有一段時期不敢和我答腔,也不敢來看爸爸。有一次她熬不住了,特地換了一套平時不大穿的衣服,在晚上較晚的時候,走在路燈照不到的樹蔭裡,偷偷地來看爸爸。
我家門口貼上大字報說不許女婿幕後操縱這件事發生後,第二天寶姐在單位裡就受到責問(顯然是住在我們弄堂對面的人傳過去的):
&ldo;那女婿是指誰?&rdo;
寶姐說:&ldo;爸爸女婿多了,我怎麼知道是誰!&rdo;
從來都是老老實實的寶姐,這回竟大膽地賴了帳。是啊,她一定考慮過:這件事查不出來的。因為看到民望哥的人,就只有華東醫院那個護士。她又不認識民望哥,也不認識寶姐。知道是女婿就很不容易了。
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爸爸的工資已從每月220元降到60元&ldo;生活費&rdo;,存款也被&ldo;凍結&rdo;了。(後來連我個人的存款也被&ldo;凍結&rdo;,我何罪之有!)家裡開銷不夠,有一天,媽媽到陝西路淮海路口的銀行去取爸爸的存款。他們不讓取,說是上頭吩咐已經&ldo;凍結&rdo;了。這還不算,張春橋(後來才知他是&ldo;四人幫&rdo;中之一人)知道了媽媽取存款這件事,竟在一次會上說:
&ldo;要有階級鬥爭觀念,要提高警惕性!譬如反共老手豐子愷就很不老實,叫他老婆去銀行取存款。……要注意階級鬥爭新動向選&rdo;
取自己的錢用,竟被說成&ldo;不老實&rdo;,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寶姐每次來,總給媽媽塞點錢補貼家用。有時約了我到離家很遠的地方去秘密相會,暗中把錢交我帶回去給家裡用。其他子女對老父母也有種種關心。
有一次,爸爸在&ldo;牛棚&rdo;裡因頭暈跌倒在水泥地上(大概又是腦貧血發作),去醫院,頭上縫了幾針。我找一機會悄悄地告訴了寶姐。寶姐非常掛念。但風聲很緊,她不敢來。一時也沒有機會和我兩人單獨在一起。她便寫了一張小紙條問爸爸情況,把紙條塞在縫衣針的管子裡,也就不十分避人,在兩人交手過時一邊遞上針管一邊對我說:
&ldo;這就是你要向我借的縫衣針。&rdo;
&ldo;日月樓&rdo;只剩一半了
凡是被鬥過的人家,總會受到里弄和房管處的注意。
有許多訊息傳來,說里弄這家被&ldo;掃地出門&rdo;了,那家的主人被鬥後自殺了,還落了個&ldo;畏罪自殺&rdo;的罪名,等等。
我們心中惶惶不安,等待著大禍臨頭。
擔心的事很快就發生了。白天有人敲我家的門,還敲得殺氣騰騰。我正在樓下客堂裡,趕快去開,這種人得罪不得啊。
&ldo;快去房管所一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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