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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拽了拽老爸的胳膊:“爸,我媽的骨灰呢?”
“這是衣冠冢,你忘了,那場山林大火燒得太旺,你媽的骨灰壓根兒就沒找著過。”
我點點頭,似懂非懂。
老爸安慰我:“你媽死的時候你才6歲不到,很多事情不記得也不奇怪。”
遷好墳,親戚們回到我家,宴席正式開始,推杯換盞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越喝越來勁,起初話題還能和我媽沾點兒關係,越到後面話題跑的越沒邊兒,我跟著老爸去敬酒時,二嬸兒和三嬸兒那一桌已經從東院老捱打的啞吧媳婦兒聊到了王大爺家的母豬什麼時候下仔了,於是一場以懷念為名的忌日演變成了家族聚會。
喝到黃昏時,老爸花了兩張毛主席從鎮上請來的廚子端上了一大筐熱氣騰騰的白麵饅頭,幾十雙乾巴巴黑黝黝的手從四面八方伸過來,有牙的咬沒牙的撕,有牙沒牙的都吃的酒足飯飽,紅光滿面。
宴席直到晚上7:00多才散,老爸馱著背送走最後一波親戚,我則捲起袖子收拾滿院子的杯盤狼藉,臘梅花開了,院子裡飄滿清冽的香氣,我拿了個板凳在樹底下坐著,叉開腿,往盆裡倒了一大半瓶洗潔劑,老爸拴上門,披著件兒夾布褂子回到院子裡,開始收桌椅板凳。
天黑了,漫天的星光和隨風搖曳的梅花沁人心脾,我記起小時候每到夏天,我們一家3口就在院子裡的老槐樹下吃飯,白麵饅頭,大米粥,鹹菜外加土豆燉茄子,雖然很少見到肉,可那會兒覺得吃什麼都香,怎麼吃都不飽。
老爸拉開屋簷下橘黃色的電燈,拉了張板凳坐下,點上了一根旱菸,看樣子他是有話要跟我講。
“你什麼都別說,我不會原諒她們的,別說過去了17年,就算27年37年,哪怕是她們倆老死了,這筆賬我也會一直記在心上,如果不是她們倆非要拉我媽去趕廟會,我媽就不會被火燒死。”
我知道他一開口,準是離不了那一套老掉牙的什麼得饒人處且饒人,事兒已經出了,再怎麼恨人也不會再回來之類的老生常談。
“不止是我,你也不能原諒她們。”
老爸抽了兩口旱菸:“你只有把過去的事兒放心,才能好好過日子,你媽已經沒了,你不能帶著怨氣過一輩子,要這麼論起來,你是不是連我也一起埋怨進去,當時如果不是我貪圖多賺兩塊錢,跟著施工隊在山坡上挖坑,我就有時間去山上救你媽了。”
“您這說的什麼話啊。您和他們能一樣嗎?您賺錢是為了養家,要是沒有您,能有我的今天嗎?
“你媽看到你這樣兒心裡會痛快嗎?”
“不痛快她別死啊,死都死了,還管我這活著的幹嘛?”
老爸見我跟吃了嗆藥似的,知道再勸下去也沒意義,於是乾脆也不勸了,一個人搬著板凳進了屋看電視。
我悶聲吭氣的把碗洗完,擦乾手也進了屋,老爸的表情不怎麼好看,估計還在生我的氣,我靜悄悄的在屋裡轉了半圈,東摸摸西看看的,絞盡腦汁的找話題逗老頭開心。
“哎呀,這兩盆月季開的真好看,咦,這瓶子裡時養了兩條小金魚嗎?你從哪兒弄的金魚啊,還挺漂亮的。”
第二天一早,老爸把剩下的青菜和肉分成兩份裝進籃子,讓我送給二嬸兒和三嬸兒,我俯身一看,雞肉、牛肉、羊肉、豬排,芹菜、茭白、黃瓜,都夠擺一桌了。
“你乾脆把我們連鍋端吧,都給她們,咱們吃什麼?”
“他們人口多,咱們就2口人,吃不了。”
“要送你去送,我不去。”
老爸一聽,彎腰便去拎籃子,我趕緊搶過來:“我去我去,我去還不成啊。”
我嚼著黃瓜,挎著籃子先到了二嬸兒家,她正在灶臺燒飯,見我垮了一籃子肉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