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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紛紜。而她卻坐在那裡對著天空而不是對著他滔滔不絕地講故事,顯得比他高明多了。他倆之間有一段距離。她滔滔不絕講話,海闊天空地胡扯,對他來說既陌生又離奇,那根本不是他生活中的事。只要他一感到驚訝,她就會咯咯笑起來,當然,她並不責怪他。這讓他如墜雲裡霧中,一下子就亂了方寸,無所適從了。上床以後,他知道,他跟她沒有什麼關係,她還在憶著她的童年,而他不過是個農夫,一個奴隸,一個僕人,一個戀人,一個情夫,一個影子,或者說他什麼都不是。他靜靜地躺著發愣,環視他熟悉的房屋,他懷疑一切是否存在,窗戶、抽屜,這些也許是臆想中的東西。漸漸地,他對她大為惱火起來,可並沒有對她進行報復,因為他害怕,因為他們之間還有隔閡,她是個讓他感到奇怪的人物,她身後展示著那麼多奇現。他只是悶躺著,大睜著雙眼乾生氣,一言不發。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反正心裡充滿了敵意。
他一直生她的氣,對她愛理不理的,表面上還是老樣子,可心裡卻憋了一肚子氣。她也漸漸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意識到他是一個異己的力量,這真讓她惱火。她又開始變得鬱鬱寡歡,隱入了與神秘、冥冥的力量的交往中。她這種哀怨的樣子把他和孩子都氣瘋了。他一連幾天跟她憋氣兒,一心要改變她這種狀況。不久,他們莫名其妙地突然和好了。那天他在地裡幹著活計,突然全身的緊張都放鬆了,激情盪漾、熱血沸騰,他感到自己有了一股回天之力,他真想折斷一路上的樹木,創造出一個新世界來。
他回到家,兩人招呼也沒打一個。他一直等她過來。等著等著,他感到自己的四肢變得粗壯了起來,他的手臂成了他激情的僕人,於是他渾身產生了一股巨大的生命力,血液不可遏制地沸騰起來。
瑪斯歲月(8)
她當然要走過去,撫摸他。他心頭騰起了一團烈焰,一下子就忘乎所以了。他們相互凝視著,目光深處是深情的微笑。他又一次毫無保留地佔有了她,流連於她的豐美。她為此欣喜若狂,把自己的一切秘密都袒露了出來,同時也撲向他的秘密,她在恐懼中度過了又喜又惱的最後一刻。
管他們是誰,管他們互相瞭解不瞭解呢,這有什麼關係?
這一時刻又過去了,他們的感受是各不相同的。對她來說是憤怒、痛苦和喪失,而對他來說則是把耶穌從十字架上搬下來那樣艱苦的勞作,就像跟奴隸們一起艱難地推碾子拉磨一般。可這無所謂,他們享受了他們的那一刻韶光,還應重演,他們有所準備,準備在這場戲停止的地方來一次更新,在黑暗的邊緣重演。女人的秘密是對男人的考驗,是男人執著地獵取的東西,是男人的冒險樂園,而雙方都會為這種冒險而獻身。
她有了身孕,他們之間又產生了沉寂和距離。她不需要他,也不需要他的秘密和對他進行考驗了;他被棄之不顧了,被她驅逐了。他怒不可遏,不理這矮小、醜嘴巴的女人了。有時他對她發火,她不哭泣,而是像一隻母老虎那樣看著他,於是非大吵一場不可。
他不得不學著控制自己,可他又不情願,他恨她,因為她不是為他存在的,於是他乾脆就走,去哪兒都行。
可是,他天生就懂得知恩報恩。一想到她會接受他回去並伺候他,他就不會走得太遠了。他一直陪著小心,他知道她很可能忽視他,遠離他,愈來愈遠,愈來愈遠,愈來愈遠,直到徹底離他而去。他以足夠的理智預感到了這些,以便隨機應變。但他歸根結底是不願意失去她的,不願意她遠離自己。
他怨她冷淡、自私,只顧她自己,是個本性極壞的外國人,什麼都不關心,她內心深處既沒有高尚的感情也沒什麼教養。他發怒,歷數她的過失,講得有理有據的。不過他還算講點禮,沒有走得太遠。他氣得渾身發抖:她竟是那麼壞,令人憎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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