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頁(第1/2 頁)
她暗暗心驚,頓時失色,反射性看向東宮前襟,她低聲暗語:「怎會,怎麼會如此?」東宮身穿深絳長袍,顏色深沉看不分明。
瞧出她眼中焦慮,東宮微微勾唇,叩開珠鈕,露出白錦中衣,只見胸前隱隱滲出血痕,他輕描淡寫:「甫到靈州,受了點傷。」他抬首望著卓枝的眼睛,憶起應道奇那封奇怪的問候信,意有所指試探道:「多虧應修撰來信,孤方才著重避讓突厥人,不然,」他點一點胸口,血跡又隱隱滲出,「傷口只怕還要更深些。」
卓枝憂心不止,眉頭卻是微松,一眼便能看出鬆了口氣,她拘謹點首:「殿下福澤天厚,蒙天庇佑。」
應道奇不是千里送信——禮輕情意重的性子,當時接到那封加急的信,他心覺奇怪,略略看過,擱置一旁也不在意,直到那夜燈火暗淡,他瞥見那個突厥人,心中忽然冒出那封信上的內容,本能迴避恰恰避開浸毒刀鋒,只劃傷油皮,只是那毒著實厲害,日日反覆不止,如今又是一番奔波,是以現下仍沒能好全。
那信果然如他所料,是阿枝要傳的書。
當時他仍在氣頭上,可是早已有了打算。阿枝對他有情,這件事已是萬分確定,既如此他們的事便是定下了。樂不樂意自然由阿枝說了算,至於嫁娶之事,也不能全由得她。那些曲折離奇,恩怨糾纏,無妨,他們還有一生的時間可以將故事慢慢講清說明。
他不信天命,不通道,不信佛,唯獨信人定勝天。可事到如今,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世上仍有傾盡常人之力仍不可轉圜之事。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當時他意外撞破阿枝身份,心裡隱隱有個疑問,為何壽春縣主冒天下之大不韙敢於隱瞞女兒身份,如今他明瞭了,皆是因聖人那句戲言,隨口允諾將阿枝指給他做太子妃。
他們是隔房的堂親,怎能兄妹為婚?壽春縣主不得不謊報性別身份,為的便是避免婚事罷。
——「奴婢王德全給貴人請安,敢問娘子可啟程了否?」
這聲問安驚醒了各自沉思的兩人,卓枝望了一眼東宮,又低下頭,遲疑片刻:「殿下傷勢不妙,還是請太醫官看看為好。」
東宮不緊不慢扣上珠紐,溫聲道:「萬萬不可,孤回上京,聖人可不知道。」
卓枝眉頭微蹙,眉目間隱見急色,她望一眼王德全,急急上前幾步,欲圖擋住王德全視線,又心知此舉定是多餘,不免得有些頹喪。東宮不錯眼的凝望著她,低聲勸慰:「無妨,王內侍知曉此事。」
是她多慮了,卓枝瞧見東宮頸側滲血的牙印,她趕忙低眼,手指捏緊幕籬,福身行禮:「臣,我祝殿下早日平靖邊疆,凱旋歸來。也到時候了,我先退下。」
「且慢,」東宮慢慢踱步上前,他低聲說:「孤此次回京,正是為了此事。阿枝,你不能去萬佛寺」
年年柳色,霸陵傷別。
夜色深沉,灞橋渡兩岸楊柳依依,年值秋九月,正是秋風蕭瑟時。星子寥落,因是夜裡也無行人,宗人府東宮那番話說的切中要害,若是她留在萬佛寺,兩人的事一旦被人所知,她必死無疑,關鍵定會牽連爺娘,甚至於玄闕眾臣,最終東宮也難逃其咎。
「卓枝」這個身份不能存在人世,卓枝望向西南方,萬佛寺竄起熊熊火焰,想來安排的人已去救火了罷。她兜帽長披騎馬欲行,回首望著東宮,低聲道:「千里送君,終須一別,殿下止步,就到此地罷。」
東宮微微動唇,卻未能言,他貪戀的望著卓枝,此後黃泉碧落,上天入地恐怕再也不能相見。他知其不可,仍說:「隨孤去靈州吧。」
卓枝微微搖首,「殿下,我自有去處。」
東宮折下半截柳枝,隨那枝頹靡的疊粉重樓齊齊放進袖中,他望著卓枝,兩人不過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