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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汪是目前村子裡唯一懂得醫術的農民,當然這個懂得醫術,也只是認識一點山間田頭的草藥,平時採一點,據說可以治療個頭痛發熱。
有沒有效果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農民生病要麼是自己槓,要麼就吃點草藥,真正嚴重的疾病才會送醫院,不過藥費絕對不是普通農民家庭能承擔的。
自從之前的農村合作醫療制度取消掉後,農村醫療這一塊就率先進入了「市場經濟」,赤腳醫生們不再像以前那樣幹活只拿工分,利潤都要上繳給集體。
現在理論上可以自己去醫藥公司進藥,然後加點利潤賣給農民,賺多賺少都歸赤腳醫生個人所有。
但問題是1980年的醫生實在太少了,少到醫學生畢業,無論是大學生還是中專生全都去了大醫院,連鎮一級醫院都很少去,別說公社或者村一級了。
農村診所裡只有經過短時間培訓的赤腳醫生,就算這樣的赤腳醫生,也只有少數幾個村子才有,像慶豐村和附近幾個村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村診所。
阿汪其實也不懂得怎麼樣搶救溺水患者,他只是根據農村裡流傳下來的土辦法。
將小夥子腹部朝下橫放在牛背上,頭部和雙腳分別垂掛在牛背兩邊,然後不停拍著後背,想讓小夥子把水吐出來。
聽著阿汪拍著小夥子背部發出啪啪啪的巨大響聲,陳亦根就覺得自己的胸口一陣疼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蹲在旁邊的三隊小隊長洪立昌罵道: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照顧著一點你們小隊的炳坤家,三個娃娃都是讀書人,哪裡懂得幹農活?現在逼得一個好好的小夥子跳河自殺,傳出去要被外人嘲笑我們慶豐村人忘恩負義。」
小夥子的爸爸叫陳炳坤,是越州四院的醫生,平時村裡有個頭痛發熱,陳炳坤都會幫著瞧個病,這給慶豐村的村民們帶去了極大的方便,讓村民們很是感激。
可是三個月前半夜裡,醫院內科住院部著火,剛好值夜班的陳炳坤為了救火不幸犧牲。
陳炳坤的老婆則早在去年就因病去世了。
兩夫妻一共有四個子女,大姐陳春21歲,是個學習苗子,77年恢復高考後就考入了之江醫科大學,也是村子裡第一個大學生。
老二陳夏18歲,也是今天溺水的主人公,父母雙亡後,家裡斷了經濟來源,不得不中斷高中學業回家照顧兩個年幼的弟弟妹妹。
老三陳秋是個女孩,今年14歲,在公社中學讀初一,成績優秀,但家裡沒有了經濟來源,下半年能不能繼續上學還是個問題。
第四陳冬是最小的弟弟,今年10歲,正在村小學讀書。
陳炳坤是村子裡少數幾個吃上公糧的人。
當兵的時候在部隊學到了醫學知識,回老家越州後進入了還是部隊的之江省第二軍事療養醫院工作,一直做到了傳染科主任。
後來醫院移交給了地方,改名為了「越州四院」。
所以陳家的經濟條件在村子是最好的幾戶。
陳炳坤一個月有50多元的工資,還有各類糧票等票證,老婆雖然是農業戶口,但也能在村裡賺工分。
陳家四個子女都能去上學,這在村裡子是獨一份的。
但隨著陳炳坤夫妻的去世,剩下四個子女的生活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陳春考上大學每月有19元補貼,僅夠自己養活自己。
老二陳夏無奈只能輟學回村子裡幹起了農活。
今年是村子裡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的第一年,對於絕大多數農民來說這是天大的喜事。
但對於家裡只有三個學生娃的陳家來說,這就要了命了,不能像以前那樣混工分,自家田裡的活都要自己幹。
今年農忙,陳春在大學裡有血吸蟲防治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