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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至於為了苟晞,石勒把徐光責罵一通,還抽了曲彬一頓鞭子;甚至於為了苟晞,他連自己都有些疏遠了,在「君子營」副督的承諾背棄之後,又再第二次食言而肥。
張賓搖頭道:「聽裴郎之言,仍有怨懟明公之意。」
裴該說我才不怨呢,我高興還來不及——「昔主公才收我,欲以為『君子營』副督,程子遠即欲設謀害我……」相信那些事兒瞞不過你張孟孫,你一定早就打聽到了——「今若以為我右司馬,張君又會作何感想?」長史、司馬,品位相若,但問題張賓才是左長史,我要是做了右司馬,那你能高興嗎?
不等張賓辯解自己絕無嫉賢妒能之意,裴該繼續說道:「今舍我而用苟道將,則徐季武、程子遠,乃至張君之恨,必當齊集於苟某,皆有積薪之嘆。我則可以隔岸觀火——不亦樂乎?」
所謂「積薪之嘆」,這是一個典故,語出漢臣汲黯。汲黯曾經向漢武帝抱怨說:「陛下用群臣如積薪耳,後來者居上。」意思是你任用臣子,就跟堆柴火似的,先放下的柴火墊在底下,後來者反倒能夠竊據高位,讓我們這些老臣多寒心哪。裴該的意思,不管苟晞原本的祿位多高,名聲多響,終究在石勒幕下他是後來者,這剛到就直接跳你們頭上去了,你們能樂意嘍?暗示張賓你今天來跟我說這些,也是心裡不舒服,想給苟晞扎刺兒呢吧?
完了又突然加上一句:「『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張君不必擔憂。」
張賓的心思被裴該一語道破,但他不但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反倒「呵呵」一笑:「明公喜用昔日大敵,此亦人之常情。」隨即就解釋:「我並非嫉妒苟道將,但他論衝鋒陷陣,或許可與蘷、孔、支、桃等將一較短長,分剖天下大勢,未必高於我等,今乃勸主公征伐青州,竊以為並非上策。」裴該笑笑,說你著什麼急啊——「若徵青州,必與曹嶷起衝突,而王彌尚在身後,若兩軍前後夾擊,我等危矣——主公未必看不到這一點,必然還在猶豫,而即便他看不到,張君也可及時進言……但不知王彌現今如何?」
……
王彌的訊息很快就到了。他在聽說石勒兼併了苟晞之後,也不禁大吃一驚,深感恐懼,當即寫信給石勒,言辭相當恭順,甚至還說:「公獲苟晞而用之,何其神妙!使晞為公左,彌為公右,天下不足定也!」並且建議石勒跟自己一起東進,聯合曹嶷去平定青州。
石勒看到這封信,不禁一頭的霧水,乃問群臣。包括苟晞在內,眾人都向他道賀,說王彌這分明是服軟了啊,以後可以嘗試著驅策他、運用他,作為本軍的側翼保障。苟晞更是急切地慫恿石勒揮師東向,去取得青州作為根據地。
唯獨張賓和裴該兩人始終不發一語,只是相互間以目相視。隨即張賓私下裡找到裴該,詢問他的看法,裴該直接就把史書上所載的張賓勸諫石勒的話給說了——當然啦,不是原文,原文他記不住:「王彌之位本在主公之上……」
——漢主劉聰在加封王彌大將軍、齊公的同時,也晉位石勒為徵東大將軍、幽州牧,雖說石勒上表辭去了將軍的稱號,但即便不辭,名位也仍然在王彌之下。
「……即欲與主公共謀青州,言辭不當如此——卑辭下人,必有所圖!況且他本便是青州人氏,必然記掛家鄉,豈肯與他人共分青州?我看他此番離開洛陽,便是想往青州去的,之所以停留在項關遲遲不動,分明是害怕主公隨後跟進,搗他的脊背。若是說動我軍與之同赴青州,到時會合了曹嶷,兩向夾擊,恐怕形勢不妙啊!」
張賓鼓掌道:「裴郎說得好,正與我不謀而合。請裴郎即將此語去勸說明公吧。」裴該說你去吧,我不去——「張君既為長史,如此軍國重事,合當進言。某則不在其位,不謀其事。」
張賓皺了一下眉頭,便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