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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心說合著豐年一畝地才能收四斛多點兒,不到三百斤啊,還是沒脫粒的穀子,這產量可有點兒悽慘……哦對了,這年月畝比較小……轉念一想,也不對啊,那斛(石)和斤也都要比前世的計量為小哪!
於是又問:「可收租幾何?」
路德答道:「若按官家稅,是兩千斛……當然那是不可能的。過往的田主,一般也就稅外加收四五成,若按總收五成計,豐年則是一萬斛……」眼瞧著裴該眉頭微皺,趕緊補充道:「其實收六到七成,那些泥腿子也不至於餓死,可得一萬二千,甚至一萬四千斛。丹湖雖是官家的,卻並不禁百姓使用,若再徵些菜蔬、菰米、魚蝦、雁鵝、犬豕之類,則除供主公與東海王府所用外,於句容或建鄴市集上賣了,也能得個一兩千錢。」
裴該不禁輕輕嘆了一口氣——種地可是真難啊!若得袁大德魯伊在此,或可十倍於此數,那我又何必煩心?
他沒想著一直呆在江東,摻和朝堂政爭,或者整天吟風弄月——再說想要搞文藝,你也得有那個天分和本事才成啊,想當初跟王贊學詩的時候,他就已經對自己文藝方面的靈性徹底絕望了——裴文約志存高遠,他想要躍馬河洛,壓制胡虜,恢復中原,把天下的局勢重新給穩定下來。然而用話語試探過王導好幾回,也嘗試著跟王敦、王含、周顗等人懇談過,結果無論文的武的,能打的不能打的,碰到北伐的話題全都顧左右而言他。可見要想靠著這票僑客恢復故土,無異於痴人說夢——當然啦,南方土著更靠不住——要想渡將往北打,還得靠自己。
只可惜自己無拳無勇,雖說在石勒軍中觀摩過幾場戰事,但對於打仗仍然是半拉門外漢。好在他總比別人多兩千年歷史的積澱和薰陶,前世對軍事也有點兒興趣,經常「紙上談兵」,即便並不熟稔戰陣之事,也懂得想打勝仗就先得有強兵,想有強兵就先得保證錢糧充足,無糧則必然無兵,無兵則必然不勝的道理。正因為這樣,他才會特意跑到丹湖來巡視自家產業,想要估算一下,今秋收成之後,我能夠拉起來多少兵呢?能夠支撐多長的時間?
剛來的時候他還挺高興,眼見阡陌縱橫,根本望不到頭,田間滿是農夫在辛勤勞作,由此歡欣鼓舞地認定這就是自己事業的起點,是賺的第一桶金哪。然而這年月農業水平實在太差,而普遍缺乏油水的大頭兵對主食數量(而非質量)的要求又未免太高,就光這點兒收成,實在餵不出多少強兵來呀——整天半飢不飽跟流民似的,得著搶劫的機會就摟不住的雜兵,到是勉強能夠拉個一兩千……
就這還必須建構在徵收重賦,把自家佃戶往死裡壓榨的前提下!
——我北伐是想要恢復秩序,儘量挽救百姓的,結果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先把南方百姓給餓死幾戶,或者逼反了幾十戶,這又叫什麼事兒?!
路德聽裴該嘆氣,明白主人家嫌收的租子少了,當即試探地問道:「要不,若仍是豐年,就加徵到七成半?實實在在不能夠再多了呀。」他雖然肯定餓不著,可也怕把其他佃戶逼急了會鬧事,那鎮壓起來就比較麻煩啦。
裴該沉吟良久,最終還是搖搖頭:「豐年徵收五成足矣,平年四成,若是歉年……唉,到時候再說吧。」
「主公仁德!」路德聞言,不禁大喜過望,連連作揖。主家徵糧徵少了,那就意味著他方便上下其手,從中再多榨一道啊。而且只要下去散佈訊息,說主家原本是打算徵七成的,全靠自己反覆哀懇,才減去一成半,那幫泥腿子們還敢不聽自己的話嗎?即便想要他們獻出妻女來陪宿,應該也不為難吧。
……
裴該在丹湖邊住了六天,還特意派人到縣西的茅山去,打探是否有個名為葛洪的道士,結果是一無所獲。他唯一的所得,也就只吃了好幾頓竹筍——前世他便好此物,但身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