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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裴氏夠敏,我也幾次三番跟她暗示過,想要落跑,必須嚴密籌劃,絕對不可孟浪行事,加上她對我有所依賴,所以並沒有即刻答應你們。否則的話,恐怕我就很難把自己給擇出去,只好上了你們的賊船嘍——苟晞這招可挺狠啊。
大概為了證明自己這個落跑集團並非小貓兩三隻,王贊特意湊近一些,壓低聲音對裴該說:「此乃曲墨封所教也。」
裴該聞言,雙眼不禁微微一眯,當即拱手:「原來如此——暫且告辭。」
……
從王贊家中出來,裴該並沒有返回自家居處,而是直接就跑去見了張賓。
促使他下定決心的,正是王贊那最後一句話:「此乃曲墨封所教也。」裴該壓根兒就沒想到會得出這麼一個答案來,不禁雙眼微微一眯,心裡「咯噔」一下。
曲彬這廢物雖然諂上傲下,但他倒有一樁好處,就是臉皮還不算太厚,所以在得罪了自己之後,不能夠象程遐那般態度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翻臉跟翻書似的——換言之,裴該和曲彬之間的心結,即便表面上都始終沒有解開過。
裴該還能回想起當日在許昌,曲彬逃宴之時投射過來那兩道怨恨的目光,他相信在沒有和解契機的前提下,這種怨恨絕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自然淡化——我自己就是一記仇的人,我不相信這世上還有唾面自乾,完全把所受屈辱不當一回事兒的傢伙!
那麼曲彬既然對自己有怨無愛,他因為遭到石勒鞭笞,羞惱成怒而妄圖落跑,從而上了苟晞、王贊的賊船,猶有可說,但他想把自己也扯上船去,那就比較奇怪啦。
裴氏的聲望和號召力——主要是東海王妃的號召力,還真不是他裴文約的——對於苟晞、王贊想要擇地建基,東山再起,確實有一定的好處,所以他們才會想拉自己下水。但對於落跑這件事本身來說,自己卻未必能夠起什麼正面作用啊——尤其是裴氏,很可能拖慢了逃跑的行程,導致功敗垂成。因此曲彬既與自己有仇,理論上來說,就不大可能為王贊設謀,把自己也扯到船上去,除非——
他心裡很清楚,這條船肯定是要沉的,正好趁機把裴該也給拋水裡去活活淹死!
那麼既然此船要沉,裴該不但不能邁步上船,還得儘量遠離船舷——就算告密也說不得了!倘若起意者只是王贊,或許裴該還得多做一番心裡鬥爭,但既以苟晞為主——那種混蛋弄死就弄死了,還真以為他能夠戰敗胡人,恢復晉朝江山嗎?他若得脫樊籠,只怕中原的兵禍還會更慘吧!
所以他直接就去找到了張賓,直言不諱地說道:「苟道將、王正長似有叛意。」
張賓聞言不禁一愣:「裴郎慎言——何所見而云然啊?」
裴該心說張孟孫啊,我可把寶都押在你身上了,希望你正如我所想,對我還是善意的、維護的,那便可以幫我躲過這場很可能是小人構陷的飛來橫禍!
第四十五章 野火燒不盡
裴該跑去向張賓告密,幾無所隱地把王贊來見裴氏,以及自己往見王贊,雙方對談的經過大致講述了一番——相信也早就有人報給張賓啦,要麼是石勒——最後說:「則觀其意,必欲叛逃。本待舉發,又無實據,若為之隱瞞,誠恐異日受其連累。是以來告張君,是否稟報主公,張君自決可也。」
張賓點點頭:「我知之矣。」隨即一挑眉毛:「裴郎,何不與彼等虛與委蛇……」
裴該一梗脖子,一挺胸脯,雙手一攤:「我輩士人,讀聖賢書,自當誠實立身——實不會做偽,不會誆人!」
張賓笑道:「昔在營中,假意按索地圖,卻以玉如意襲擊明公,難道便不是做偽麼?」
裴該面不改色地回復道:「此一時耳,豈能長久欺瞞於人?」
張賓趕緊收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