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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萇、支雄等三十多名武將的意見,是說趁著晉軍尚未集結完畢,我等先乘船去襲其壁壘,奪其糧草,然後繼續進攻,絕不言退。石勒笑道:「是勇將之計也。」各賞賜給他們披甲駿馬一匹。然後他轉過頭來問張賓,張賓就說了:
「明公您曾經攻陷帝都,俘虜天子,殺害王侯,掠其妻女——雖然都是劉曜乾的,但你起碼是個幫兇——對於晉人來說,即便拔光你的頭髮,也難數明公之罪,還怎麼可能向他們假意稱臣呢?沒人會信的啦。去年咱們殺掉王彌以後,其實就不應該在這裡紮營,數百里內天降霖雨不息,這正是上天的警告,提醒您不應該久留。」
「鄴城有三臺之固,西接平陽,四面山河險阻,如同人之咽喉一般重要,我等就應該北上去佔據彼處。等到掃平了河北地區,則天下再無人能夠比明公更加兵強勢盛了。如今晉人保守壽春,是害怕咱們前去攻打,聽說您打算退兵,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有膽量來追?咱們先把輜重運走,大軍東進,假裝要去襲擊壽春,等到輜重走遠了,大軍再徐徐而返,就不怕進退無據啦。」
石勒挽著袖子,吹著鬍子,連聲說:「張先生所言是也!」轉過頭來責備刁膺,說你應該誠心輔佐於我,以成大業,怎麼竟然勸我投降——即便是假的——你說這話就應該處斬!好在我向來知道你膽怯無謀,所以暫且寬恕你這一遭。於是貶斥刁膺,退為普通將領,而拔擢張賓為右長史,加中壘將軍號,從此稱之為「右侯」。
隨即石勒依計而行,北歸攻鄴。張賓趁機就又說了,三臺堅固,倉促難下,咱們還是得先找個根據地去。就此,「邯鄲、襄國,趙之舊都,依山憑險,形勝之國,可擇此二邑而都之,然後命將四出,授以奇略,推亡固存,兼弱攻昧,則群兇可除,王業可圖矣」的建國策略,才正式出臺……
在這條時間線上,因為裴該從中間插了一腳,所以事態的發展大方向沒改,細節上卻有了不少的變動。首先既然船隻都給燒光了,孔萇他們就不好再提繼續進攻的話,只是紛紛拍胸脯表態:「明公且退,由某斷後!」於是受賜的獎品打了折扣,有馬而無甲……其次,因為張賓才剛栽了一個跟頭,所以石勒雖然貶斥了刁膺,卻並沒有即刻晉升張賓——因為裴該,張孟孫升職之事,就此拖後了將近半年的時光……
歷史就在這個節點上開始分岔,產生了少許的偏差。
究其緣由,乃是因為裴該落跑一事,石勒不可能對張賓毫無怨懟之意——是你反覆向我保證裴該不會逃走的呀,還說什麼他已傾心歸附——甚至一度開始懷疑起張賓的能力來,就連拿張賓換裴該的荒唐念頭都曾經一閃而過……所以他沒聽張賓的,直接奔鄴城方向去,而是打算先去滅了王彌的舊部、青州曹嶷。
因為在原本的歷史上,石勒退兵比較晚,導致糧秣斷絕,軍中大飢,甚至於「士眾相食」,那狀況要多悽慘有多悽慘。一直等渡過黃河,在汲郡打敗了向冰,這才終於緩過勁兒來。而在這條時間線上,沒等他糧儘自退,裴該就設謀把船都給燒了,所以退兵提前了半個多月,多少還有點兒吃的,這才可以跑得比較遠一些,先去收拾曹嶷。
第十八章 井底之蛙
就在裴該「辯殺衛玠」前數日,石勒兵至兗州泰山,前鋒正式跟曹嶷接上了仗,不過因為糧草不繼,暫時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四外搶掠上,還見不著決戰的苗頭。訊息傳到江東,裴該倒不禁吃了一驚——我靠歷史程序改變了!於是在「新亭對泣」的當晚,他詢問王導,此事是真是假?王導點點頭:「果有此事。」
裴該站起身來,揮舞著手臂以加重語氣,說道:「曹嶷久佔青州,根據穩固,非倉促所可平也,石勒一旦遇挫,很有可能南下搶掠徐方。君等昔日奉琅琊王南鎮建鄴,斯是好計,但捨棄徐州,則不為智。廣陵實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