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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緩行,停在忠國公府外。
下馬車後,老太太格外囑咐她:「國公府規矩重,切莫失了體統。」
身後所有的下人都向她看來,林水月點頭。
林瑾鈺看她一眼,老太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敲打她,換做以往,怕是已經大聲嚷嚷起來了,今日倒是轉性了。
「扶著。」老太太伸手,林水月聽話地挽上。
「奶奶,你打牌嗎?」
老太太睨她:「不是說好了不胡鬧?」
「打牌不算胡鬧吧,頂多算陶冶性情。」
……
祖孫兩走在前,林瑾鈺落後幾步,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們。
忠國公府底蘊深,宅子也大。
裴塵是忠國公嫡長子,卻沒住在正院。
而是住在了翡翠長廊後的修竹院中,那邊種著許多湘妃竹,環境清雅,正適合養病。
忠國公府繁花著錦,唯有這修竹院瞧著樸素些。
等到真進去後,林水月才知道大意了。
院外茂竹蔥鬱,院內富貴堂皇,連個擺件都是玉造的,忠國公府家底可見一斑。
難怪京中貴女削尖了腦袋都想往裴塵懷裡鑽。
然而這屋內陳設再如何華貴,當瞧見裴塵這個人時,皆會在他面前失了顏色。
眉眼如畫,容色絕佳。
裴塵黑髮似墨,一身冰肌玉骨,唇色蒼白,帶了抹濃鬱的病色。
他聞聲回頭,瀚海般的眸與眉間的病氣交纏,星河與湮滅輝映,是一種矛盾又極致的美。
像個瓷娃娃,漂亮又易碎。
「咳、咳。」淡紅自脖頸間蜿蜒而上,原本蒼白的面色帶了血色,更顯絕色。
「少爺怎麼坐起來了。」領著她們進來的嬤嬤見狀,心疼至極,上前給他掖住被角。
「老夫人來了,恕裴塵無禮。」他唇白如紙,聲音低沉嘶啞。分明病得厲害,卻還強撐著坐起身來。
「茶呢,都怎麼照看少爺的?」
裴塵這幅模樣,別說是一直照顧他的常嬤嬤了,連老太太一行人瞧著都心疼得不得了。
一瞬間,林水月收到無數譴責的目光。
「該說失禮的人,是老身才對。」老太太上前一步,滿臉愧色。「水月是個蠢的,行事魯莽又無分寸,叫你受苦了。」
裴塵還沒開口,常嬤嬤就沒好氣地道:「奴婢只是個下人,本不該說這樣的話,可我們家少爺本來身子就不好,好不容易調理得好了些,貴府小姐倒是好,上來就把人往那湖水裡推!」
「如今才是初夏時節,尋常人落了水都未必能好,別說是我們家少爺了!」
老太太轉頭罵她:「瞧瞧你做的好事,還不趕快向裴公子賠禮道歉!」
林水月乖乖上前,抬眼正對上裴塵那雙冷眸。
她微怔。
裴塵作為書中男主,雖然病弱,性子卻極為謙和。溫潤如玉,出塵似謫仙。
這樣的翩翩貴公子,本該是天之驕子,卻被病體拖累。也因此,賺足了讀者的喜愛及心疼。
可剛才對視的瞬間,她分明在他眼底瞧見了深刻的涼。
「是我不該。」哪怕在病中,也遮不住他清朗的聲線。「若我當時不站在湖邊,便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他眼中澄澈一片,蒼白的臉上揚著抹溫和的笑。
分明他無辜遭難,卻還保有風度,當真是好修養。
林水月:……
總覺得哪裡不對。
「少爺這是哪裡的話,您身子不好,好不容易能出門遊玩一趟,怎麼還成了您的錯了!」
一瞬間,林水月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