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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偃光心思沉重地將奏疏唸完,放在了江叡身前的桌子上,端袖告退,又道:&ldo;陛下保重龍體,勿要因為國事而煩憂。&rdo;
江叡仰臥在藤椅上未動,甚至連眼都沒睜開,輕輕應了一聲。
陸偃光覺得自己多慮了,如今的江叡沉靜的宛如一潭死水,早就沒有了煩,沒有了憂,甚至也不會怒,不會喜,所有的生殺決斷不過是例行公事,牽動不起他任何的情緒了。
庭院落花窸窣,一切都是安穩靜好的模樣,除了這具身體日漸衰弱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傷慨的事了。江叡閉著眼睛想,人,真的能傷心而死嗎?
面頰一陣溫熱,有一雙手輕柔地撫過,江叡睜開眼,露出寐後的一點迷茫,無辜又有些脆弱地看過去,輕輕喚了一聲:&ldo;母親。&rdo;
裴太后繞到他跟前,滿面疼惜:&ldo;我聽說你病了卻不肯看太醫。&rdo;
江叡牽動唇角笑了笑:&ldo;兒子沒病,不過是些捕風捉影之詞。&rdo;
裴太后不與他爭辯,道:&ldo;我帶了太醫過來,讓他給你把把脈。&rdo;
江叡並不推拒,只一笑置之,將手上臂袖擼起,露出一截雪白清膩的腕子,太醫顫巍巍將手指搭上去,好半天,才問道:&ldo;陛下近來可是會胸口刺痛?&rdo;
&ldo;沒有。&rdo;他輕描淡寫,眉宇卻蹙了蹙,彷彿有一股不適正侵擾著他。
太醫嘆了口氣:&ldo;陛下這是心悸之症,犯時必會心痛欲裂,難以忍受。您若是不適,該叫太醫,不要自己忍著。&rdo;
裴太后嚇了一跳,忙問:&ldo;可能治嗎?&rdo;
太醫躬身回道:&ldo;此疾並不是絕症,臣開幾副藥,陛下飲過可見大好,只是定要戒憂戒慮。&rdo;
第45章
遣退了太醫,裴太后含了幾分憐惜抱怨地垂眸看著江叡,抓住他的手,沁骨的冰涼,她還未將話說出來,嗓子眼裡溢位哽咽之音。
江叡敏銳,忙睜開眼,母親泫然欲泣的模樣霎時映入眼中,他微有動容,抬起身子,將手搭在母親的手背上,道:&ldo;母親,你別怕,我不會就這樣扔下你走的。就算……我也會把一切都安排好,餘生不會再讓你受苦。&rdo;
裴太后抽噎著道:&ldo;我什麼都不要,就要你好好活著。什麼勞什子太后,我也不當了,咱們回陵州,好不好。&rdo;
江叡淡淡笑開,像是在笑母親的天真,又生出幾分由肺腑的感慨,半生辛勞,權海里的廝殺,千算萬算換來的東西在生死攸關之際其實是這般不值一提。
他從前聽過最荒謬的故事,鄭人買櫝還珠,還沾沾自喜。殊不知多年後,自己就成了那荒唐的鄭人,為了這些虛幻的東西,丟掉了最寶貴的。
痛失知己,永失了摯愛,實是他咎由自取。
想到此處,又覺得沒什麼意思,正想再安慰安慰母親便回宮,內侍在此時來稟,說是晏王求見。
江叡疲憊地揉了揉額角,沖內侍道:&ldo;朕累了,讓他明天再來吧。&rdo;
內侍踟躕著未退下,只道:&ldo;晏王看上去神情有異,他說今天一定要見陛下。&rdo;
想起這些日子袁氏在朝堂上掀起來的風浪,江叡心中一緊,強提起精神,道:&ldo;把他帶過來吧。&rdo;
裴太后站起身來,又囑咐了江叡注意身體,便領著侍女從廊簷下穿過匆匆回宮了。
日影西斜,花蔭流轉,江勖在明暗斑駁中漸漸走近,他端袖揖禮,擔憂地看了看江叡的臉色,問:&ldo;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