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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顧愷的目光在裴溫臉上逡巡，半晌戀戀不捨地帶上門。

這一晚，兩人都睡得不好。

顧愷是因為與他僅隔著一堵牆的那個人。

一想到牆的那側睡著裴溫，顧愷就感覺自己心跳加快，神經始終保持在興奮狀態，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腦中浮想聯翩，又回憶起中學時代。

那時候他們倆都是走讀，每天清晨六點上學，晚上十點放學。

顧愷記得，裴溫當時是有專人接送的，以至於他想趁著上下學的路上，偶遇裴溫，說幾句話，都成了空談。

沒想到現在那人就睡在自己隔壁，蓋著他的被子，穿著他的睡衣。

如果有一天連這一堵牆的距離也沒有，就好了……

想到這裡，顧愷騰地坐起身，掀開被子，對著黑暗的天花板無聲地長出一口氣。

隔壁的裴溫也沒睡。

失眠對於他而言，已經成為常態。

住院時因為身體虛弱，入睡並不困難，然而自從出院以後，睡眠障礙重新找上門來。

他往往需要藉助安眠藥才能入眠。

今天在顧愷家，顯然沒有安眠藥，只能全靠自己。

裴溫躺在床上嘆了口氣，翻身望向窗外。

窗簾靜謐地遮擋住外面的一切，只有非常微弱的光線照進來。

整個世界的喧囂都離他遠去，他就像黑暗中的一座孤島，漂浮在汪洋大海上，隨時有被淹沒的可能。

裴溫看了眼時間，一點半。

回到顧愷家時剛過十二點，躺上床估計有半個小時了。

毫無睡意。

這並不意外。

有睡意或許還奇怪呢，裴溫自嘲地想。

在這種情況下，越是想睡覺就越睡不著，所以裴溫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告訴自己：反正明天休息，睡不著也關係，大不了起床晚點兒。

不過這是在顧愷家，不是在自己家，睡太晚是不是不太禮貌？

焦慮不由自主地浮上心頭。

裴溫起身下床，拉開窗簾，開啟窗。

秋夜微涼的晚風送進來，帶著濕漉漉的潮氣，裴溫抬頭望天，發現在江邊時還看得清清楚楚的月亮和星星此刻全都躲在了烏雲後面。

要下雨了嗎？裴溫想道。

他探出頭去感受城市上空的氣流，一偏頭發現顧愷那邊的窗戶也開著。

裴溫立馬縮了回來。

顧愷為什麼也沒睡？腦海中冒出這個疑問，難道他也失眠？

也不知道為什麼，裴溫有些心虛，怕顧愷知道自己沒睡。

小心翼翼地把窗戶關上，裴溫重新拉上窗簾，儘量不發出太大噪音，隨後便鑽進被窩。

希望他剛才開窗的聲音沒被顧愷發現。

回到床上時，思緒莫名地平靜許多，也是這時裴溫才注意到，顧愷家的被子也帶有某種香味。

淡淡的，很溫柔的香味，像是玉蘭花。

裴溫將被子往上拉，仔細嗅了嗅那種香味。

顧愷真是一個很注重生活品質的人。

裴溫這麼想著。

翌日。

裴溫是在「篤篤」的敲門聲中醒來的。

他迷濛地睜開眼，嗓音中含著未睡醒時的慵懶：「誰？」

顧愷沒開門，隔著門板說：「我，顧愷。」

除了他，還能是誰？裴溫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一看手機，竟然九點多了！

他連忙下床去開門。

「對不起，我睡過頭了。」匆匆忙忙開啟門，裴溫根本沒來得及打理自己，烏黑的短髮橫七豎八地支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