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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朗抬起左手撐在飲水機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張東晨，習以為常的接受張東晨對他無聲的斥責，和全都寫在眼睛裡的憤怒。

面對這樣一雙年輕，卻早已被仇恨，準確來說是被仇視執法機關仇視警察的恨意矇蔽的雙眼。邢朗忽然覺得有些疲憊。

為什麼?因為職業賦予他的特殊的手段，更是因為從屍坑裡挖出來的十二具枯骨。

眼前這少年雖然恨他，但是卻很單純，單純到以為一個警察可以憑藉自己的喜好，對一個&l;無辜&r;的人動粗。

邢朗沒有選擇告訴他真相，喝了幾口水，就雲淡風輕的扭轉了話題：&ldo;昨天晚上你一直在醫院?&rdo;

面對警察的提問，張東晨一直不敢掉以輕心，也不敢不答。他只能道：&ldo;是。&rdo;

邢朗往前走了兩步，看著他說：&ldo;昨天晚上出事了，知道嗎?&rdo;

張東晨沒說話。

邢朗看著他的臉，慢悠悠道：&ldo;一個上初一的女孩兒被人勒死，屍體扔在玻璃廠舊倉庫。&rdo;

張東晨依舊沒有說話，邢朗補充道：&ldo;就是當年佟月逃出來的地方。&rdo;

張東晨終於給他了一點反應，一個冷笑。

&ldo;是我乾的。&rdo;

他看著邢朗，乾淨利落的說。

邢朗不語，目光愈加深沉。

張東晨往前走了兩步，調整點滴架的高度，口吻輕鬆的好像在誇讚今天的天氣不錯：&ldo;是我殺了那個女孩兒，把她的屍體扔在舊倉庫。我承認。只要你們能找到證據，我就跟你們走。&rdo;

說完，他扭頭看向邢朗，笑道：&ldo;您可以去找證據了，警官。&rdo;

少年的笑容，是對執法機關的諷刺和挑釁。

邢朗喝乾杯子裡的水，把杯子揉爛扔進垃圾桶，再次朝病床走去。

他剛一靠近張福順，張東晨就像小狼似的跳了起來，盯緊了他。

邢朗訕笑：&ldo;最後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rdo;說完從外套內襯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放在張福順面前，道：&ldo;睜眼。&rdo;

張福順顫抖著眼皮，睜開雙眼。

邢朗把照片放在只有他可以看到的角度，低聲問：&ldo;是他嗎?開槍的人。&rdo;

張福順的眼球上蒙著一層濁物，導致他視力模糊，看東西很費力。他看著照片上的人臉，起初並無反應，直到他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晰，看清了照片裡的人。

張福順沒有說話，目光愈加顫動，看不出對照片裡的人到底是驚懼，還是悼念。

邢朗又問了一遍：&ldo;開槍的人，是不是他。&rdo;

良久，張福順嘶啞的聲音響起：&ldo;是。&rdo;

邢朗的目光霎時收緊，追問：&ldo;這個人現在在哪兒?&rdo;

張福順沉默著閉上雙眼，從胸腔裡撥出一口氣，道;&ldo;走了，都走了……&rdo;

邢朗直起腰，看了他片刻，一言不發的裝起照片，走出病房。邢朗離開的時候，張東晨絲毫沒有注意到，邢朗帶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住院通知單。

邢朗走在樓道里，把住院通知單掃了一遍，然後在全身上下的兜裡摸銀行卡。

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端著一個託盤從他身邊走過，邢朗眼疾手快的拽住他胳膊：&ldo;醫生，住院處怎麼……&rdo;

話沒說完，邢朗忽然停住了。因為他察覺到醫生被他拽住的時候，胳膊上的肌肉忽然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