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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長清彈指, 三昧真火如附骨之疽,無孔不入地附上火焰, 火焰嘶叫著縮成一小團,紀長清劍尖一挑,托住那核桃大小的一團黑:「是誰指使你?」
火焰拼命掙扎卻怎麼也擺脫不了, 猛然張開了深淵似的大嘴, 紀長清猛然警覺, 正要阻攔時, 大嘴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狠狠向自身咬下!
噗, 黑色炸開,無數帶著焦糊味的碎屑落雨般地彈落在各處, 燃燒片刻後歸於沉寂, 賀蘭渾彎腰看著落在石頭上的幾粒, 邊緣參差不齊, 帶著燒糊後特有的氣味,看樣子就像是木屑。
「是那些焦木。」紀長清抬眼看著仍在紛紛落下的木屑。
從經捲上寥寥幾筆的圖畫,到佛堂中沒有面目的臉,再到如今長出五官還能自盡的臉,對手一直在強大,而她卻連對手究竟是什麼東西都沒弄清楚。
「我剛才詐過它,我說我知道它是誰,」賀蘭渾抬起胳膊,幫她遮住還在亂飛的木屑,「這東西頓了頓,似乎有些害怕。」
從這個動作也許可以推測,這東西背後的主使者,很可能是他們知道的人。
最後一粒木屑落在地上,被風一吹,混進泥土裡看不見了,紀長清想起方才趕到時場面的兇險,生出一絲後知後覺的緊張:「它為什麼要殺你?」
「我也不知道,這貨突然就冒出來了。」消失了這麼久,他以為還能再消停一會兒,沒想到突然出現,奔著的還是他的性命,可仔細回想起來,他彷彿也沒做什麼特別的事情讓這玩意兒一定要殺他而後快。賀蘭渾思忖著:「也許是為了報復?畢竟上回收拾它,我也算出了點力。」
紀長清總覺得沒那麼簡單。以妖邪之力對付一個凡人並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火焰這次是志在必得,若不是她一路上總覺得心神不寧,所以比預計的提前趕到,他只怕真要斃命於此。
究竟是什麼緣故,這麼想要他死?
伸手握住賀蘭渾:「以後跟著我,不要離開。」
賀蘭渾怔了下,隨即大手一勾,與她十指交叉著緊緊扣在一起,心裡似有什麼迅速生長,只覺得胸腔裡發著漲,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紀長清又將他握緊了些,此時風平浪靜,後怕的情緒慢慢彌散,他灼熱的體溫透過來,讓她因為握了太久劍柄而變得冰冷的手一點點暖起來,紀長清輕輕地,又加了一句:「你小心些,別死了。」
半晌沒聽見他回答,紀長清抬眼看去,賀蘭渾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著,映出細碎的月光,他嘴角翹起,帶著讓她覺得異樣的,淡而溫軟的笑:「道長。」
他忽地伸臂將她攬進懷裡,下巴找到她的後頸窩擱上去,沉而清晰的呼吸聲就蹭在她耳邊:「我聽你的,我不死。」
分明是不倫不類一句話,聽在耳朵裡卻突然讓她眼窩裡一暖,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漸漸散開,紀長清覺得茫然,覺得不習慣,然而身體比思緒轉得更快,在她意識到之前,她已經抬起手,回抱了他。
賀蘭渾的手臂一下子箍緊了,像纏繞的藤蔓牢牢定在她腰間,他的呼吸急促起來,他偏過頭,找到了她的唇。
灼熱的氣息突然湧進口腔裡,紀長清在全新的體驗中微微閉眼,從睫毛的縫隙裡看見賀蘭渾不停顫動的睫毛,他兩隻手湊上來捧著她的臉,他的指腹忽松忽緊地摩挲著她的肌膚,讓她的呼吸也跟著一時緊一時慢。
紀長清很快閉上了眼睛。
這個吻長得讓她有些忘了時間,但她還是頭一個清醒過來,推開了他:「行了。」
淡淡的月光下,賀蘭渾慢慢睜開眼,眼尾上一片紅,喑啞著聲音喚她:「長清。」
這是他頭一次這麼叫她,然而聽在她耳朵裡並不覺得突兀,甚至還覺得似乎他就該這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