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3/5 頁)
他覺得這辦法好。佩服鎖子極了。過大年他和二哥給大哥磕過頭,就給大嫂磕頭。二哥叫大嫂,他叫嫂娘。磕頭起來,大哥問:你剛才叫你大嫂啥?那臉色在平時,他一定會想到發燒的耳朵,發麻的腮膀,熱辣辣的脖子。今天他不怕,誰都知道,大年初一不興動手打人。
不過,他還沒回話,大哥開口了:“以後不準叫!”
不準叫就不準叫,一定是你沒看過《赤桑鎮》。一定不知道世上過去有個包公,你……興娃知道自己沒資格說,就再沒叫過嫂娘。
他把這事給曉竹說過,曉竹笑了。那笑模樣很好看,黑黑的眼珠子滴滴溜溜滾,滾得興娃心裡滴下蜂蜜珠子,滾得他隨著笑。
“你笑啥?”
曉竹止住笑問。
“跟你笑麼?”
“唉!你是碰著大哥,要是碰上我……”
她不說了。
她就是這人,說半截話,故意讓你急。興娃好幾次下決心,她要說半截話就不理她。可是每次對後半截話的神秘和好奇,整得他把陣地丟了,失敗投降了。
“像那年一樣,一腳過去,讓你兩個鼻孔爭著往外出血!”
“哈哈哈……初一不興打人,知道不?瓜女子。……”
“初二呢?初三呢?初五、初六過了呢!我把賬記到十五以後。問你:興娃初一給你大嫂磕頭,叫你大嫂啥?”
“叫嫂娘!”
曉竹在炕上和興娃光著下身並排坐著,這時倏的一下,大拇腳趾踢到興娃的人中。
“你個二桿子,真的讓我兩個鼻孔爭著流血呀?”
“這是和你娃玩哩。”
他知道是玩哩,曉竹捨不得踢他。引起他想到踢鎖子那一腳,鎖子肯定疼。血流了一大灘,能不疼! 。。
第十四章 故土難離(4)
第十四章 故土難離(4)
下午,村裡亂成一窩峰。
興娃剛放下飯碗,大嫂和曉竹從外面回來,說鎖子死了。
鎖子死了!
興娃一百個不相信。他不想聽大嫂、曉竹和侄兒亂哄哄的說辭。鎖子那麼聰明,機伶,利索,點點稠,辦法多的人,能死了!他不信。
他託肘走出院門,鎖子家門口柳樹杈上顯晃晃掛著一串白紙。
走到鎖子院門,聽到鎖子他媽悲切的哭和拼命拍打膝蓋。他腿軟得抬不起來。就勢蹲到牆角,心裡酸酸的。他看不見一些穿灰衣服的幹部出出進進,看不見村裡人借碗借盆,看不見有人掮箔子,挖坑栽椽搭棚……他什麼也看不見,眼前只有鎖子望著被犁耱耙拉得快平的布葉墳。
鎖子是個好人,他有情有義。
“興娃走開,走開,搭棚人不小心把你撞了!”
他託著肘向遠處走,鎖子似乎也跟他來到崖邊。他一隻手託著下巴看坡下大路,看不遠處涇河。眼裡蓬出欲掉不掉的淚花。這時西邊過來一輛大卡車,車上拉著白棺材,到坡下扭頭爬上來。
棺材周圍站了好幾個穿灰衣的幹部,都裹著大衣。他莫名其妙的想到車上一定很冷。躺在棺材裡的鎖子一定比他們更冷。
眼淚掉下來了,冰冷冰冷的,好似和棺材裡的人打招呼。
吹鼓手“笛笛嗚嗚”的從鎖子家出來,迎到坡口。車開得很慢,有人在車前燒紙。紙灰不安分的被風旋起,飄得很高,高到看不見,融入冰冷的藍天。
到鎖子家門口,好多人擁過去抬棺材。棺材好像很重,抬的人很吃力。在外邊死了的人,不能進院,說於家不吉祥。靈棚搭在院門口的大柳樹下。大柳樹枯黃的葉子飛落到棺材上,很難看。
駕駛室裡有幾個女幹部摻出一位頭纏白布,穿白褂的女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