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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親地問他的學生來買什麼的,慄同學一手握著那個補償的甜筒,一手攤開她掌心很是棘手的紅筆。
邊上的季成蹊笑歪了身。他後來一直說慄清圓是個冷麵笑匠,看似不聲不響的,實則很會放冷槍……
服務生過來遞已經結過賬的小票,還捧過來一盒栗子奶油蛋糕。自然是季成蹊買過來的。
他和慄清圓在一起後,一直有在買這款,理由無他,這款蛋糕裡有“慄清圓”——
他正式跟她告白那天,秋後微雨,連腳下的草地都是鬆軟的。慄清圓正好買了一袋糖炒栗子,他送她回家。二人一路從地鐵到公交,說了許多,最後她家門口,季成蹊湊過來,慄清圓侷促得很,那什麼,手足無措之後,推脫吃了栗子嘴巴幹……
“不要緊,我喜歡吃栗子。”
桌子上滿當當,慄清圓心裡空落落。後知後覺,她已經分不清,他這樣的細節是出於心意,還是僅僅因為便利。
無論哪一種,她都是失望的。
前者濫情,後者薄情。
終究,她站起身就走。棄一桌的鋪張浪費不顧。
服務生追過來提醒客人還有菸酒沒有拿走,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她從飯店正門出來,因著門口正巧有一行人在作宴後別,慄清圓避讓的本能就從北面臺階下去了。一路武康石鋪地,道寬且直。里仁路她不是沒有來過,這裡一應四通八達,沒有個人房屋產權,卻不乏非富即貴的在此處招攬、別居。
沿著闊道一路往北,她好像是在月季園那裡有點走偏的。等她發現腳下不再是武康石的闊道,而是一徑鵝卵石及碎瓦片斜砌的小路,小路再裡些便是一處游泳池。
慄清圓自然知道這是私人地盤,只是她意氣用事急吞了兩杯白酒,此刻正值燒心上頭。昏昏沉沉,心裡懊糟難抒。她只想借陽傘下的白色塑膠椅子坐會兒,醒酒也作獨處。
手機嗡嗡響了兩次,她都沒有回應。
從前她和季成蹊起爭執,他向來不輕易低頭。他認為冷處理是最理智的清醒。慄清圓很想問他,那麼這一刻你在做什麼,心虛嗎?
建設一旦生根,被迫清醒的人,胃裡更是翻江倒海。
她有點想吐,52度的白酒鬧的。才想自覺離去時,這一處僻靜裡,聽到幾聲羸弱的貓叫,隨即,“咚”地一聲有什麼掉進水裡去。
慄清圓就站在那雲石路燈的光圈下,水裡有個黑黢黢小點,不注意看,只當飄著個死老鼠。
原則上,她並不是個多熱愛動物的人,尤其父母兩頭都有潔癖,向項女士嚴重些,她動物皮毛過敏。好友孔穎有隻藍色英短,偶爾出差,孔母又忙不過來的時候,想交給清圓照顧幾天,她都不敢。一是孔穎之前那隻貓因為和媽媽吵架,貓應激了,第二天莫名死了,給孔穎的打擊不小,慄清圓怕給照顧不好;二是怕身上沾到貓毛去向女士那害她中招。
喝了酒,她思考的時間很短。鬆鬆散散、浮想連篇,終究脫了高跟鞋,下水救這隻失足的貓。
她涉水過去託在手裡才知道它有多小。
沒多久,就有了泳池岸上的那一幕。
貓咪嗆了水。慄清圓蹲在那裡,手足無措,正想著爸爸教的那些急救措施對貓該怎麼實施。突然,頭頂上有一截乾淨鬆軟的毛巾傾蓋過來。
她本能地裹緊自己並懷裡的小貓。“謝謝。”仰頭朝身邊的人。
對方已經仁至義盡。只順便提醒過來送毛巾的那人,把池子邊上拖乾淨,別又有人掉下去。
最後,他走之前,玩笑口吻地問毛巾裡的人,“你是沈家飯店的客人?”
慄清圓客觀頷首。
對方聽清,再無旁話,只是朝身邊人若有深意地笑半聲。像打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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