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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看出她對自己的好感,但她卻始終警覺地保留著距離,不肯走近一步也不肯坦露心跡。
她是一早就認出他的。在他認出她之前,她就已存了滿腹心思,以說親的名義接近他,還要裝作一副素不相識的模樣來。她將自己變成左撇子,改變書寫習慣,甚至偽裝了身份……這些看起來迷惑人的假象,都敗在了她一雙眼睛上。
裴渠終於知道為何第一次在南市重逢時便覺得她異常熟悉,他從未見過其他人有這樣一雙眸子,黑漆漆的,深不見底,好像能吞進無數秘密卻一個都吐不出來。
裴渠感到憂慮的是——她到底被困在了哪裡?他隱約能猜到一些,可卻並沒有勇氣去求證。這事一旦得到確認,他不認為自己能坦然處之。當年送走她是他的決定,正如那日在廊下南山評價的那樣“老師太狠心啦,救回來又丟出去,很讓人傷心的”。
那天他對她坦陳有關朝歌的事,也是最後的試探與確認。南山言辭語氣中總有些故作輕鬆的意味,好像當真在聽旁人的事,其實內心……也覺得委屈罷。
這些年她失了味覺,練就了那樣一身本事,這些……與沈鳳閣有關係嗎?
她若是跟著沈鳳閣,這些年是站在誰的一隊,又與誰對立呢?將來朝局變動,她身為其中一顆棋子,又會有怎樣的命運?
裴渠深思熟慮了很久,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反正不能讓她留在沈鳳閣身邊,所以必須想盡辦法將她娶到手。
書讀多了的人總有幾分難辨的痴傻,在感情一事上尤甚。分明前一刻還清楚自己立場,這一瞬立刻變得不講道理腦子糊塗起來。
他的靜坐沉思行為終於被帳中不計其數的蚊子給打斷。蚊子在雨天似乎變得兇惡貪婪得多,即便吸飽了血,卻還是嗡嗡嗡地繞耳盤旋不肯離去。
裴渠試圖打死其中幾隻以儆效尤,可他身手實在爛到家,努力一番全無作為,兩手空拍了十幾個巴掌,手心都拍疼,一抹,卻是乾乾淨淨,一隻蚊子屍體也沒有。
他又認真地想念起南山來。
徒兒身手那樣靈巧,一定沒有這樣的煩惱。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南山的確沒有蚊子困擾,但也是輾轉反側了一夜,只因老師的“不當”行徑。
她是沒法釐清自己情緒的,從九年前到現在,她經歷了太多事。從破滅到重新燃起希望,收起心防大膽地去信任一個人,到慢慢封閉自己,再到失望、抱怨、甚至自棄,直到現在變成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好像沒了心肺。
這些年她早明白了人和人之間的那些關係是多麼脆弱。就算糾纏不清怎麼也斷不了的,也大多是孽緣,令人心神煩躁。她和裴渠之間,斷了九年,以這樣的方式重逢,以師生關係相連,將來呢?
好像不用去想將來,她只活在當下好像已活了很久。
當下這一團黑霧並不能令人好好享用人生,若能如外面的天一樣,也會放晴就好了。
她最後一次翻身時,看到了外面晨光,於是起了床,簡單梳洗一番精神煥發地打算悄悄溜出沈府。可她還沒走到門口,便被執事逮了回去。執事道:“臺主請南媒官一道用早飯。”
南山硬著頭皮回到堂屋,下首的小案上已擺好了早飯。沈鳳閣面前的矮桌上仍有魚鱠,他好像一點也不介意被人知曉愛吃魚鱠的弱點,愛某種食物愛到極致大概是甘願死在這上頭吧。
沈鳳閣不與她打招呼,也不與她說話,南山便將早飯囫圇塞入胃裡,打算早早告辭。可她剛站起來,沈鳳閣便抬首說:“你過來。”
南山低頭走過去,沈鳳閣從魚鱠盤上拿了一朵含苞待放的金銀花遞給她。
南山沒有接。沈鳳閣道:“知道為什麼要趁早摘嗎?”
南山不回。
沈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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