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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磕磕跘跘走過來,還是拍完了。
整部片子殺青之後,姜默一點都沒覺得放下了什麼擔子,火急火燎跑回去開始閉門剪片子做後期,忙活各種各樣的事情,每天都焦頭爛額。
他想趕著在年底把片子做出來拿去報名,如果做得利索一點,還能趕得上在12月報名柏林。
拍完只是一個開始,很多時候後期的運作、宣傳、發行才能決定一部片子的命運,後期的版權購買是否能回本?這部片子放到別的市場能不能被賞識?這些問題都是未知的,後續的花費投入也是一筆鉅款,目前預算還夠不夠?姜默那段時間每天都在為這些事兒發愁。
他回來後,沈朝文收到了一份非常特別的禮物。一個硬開的大本子,他翻開,扉頁上是姜默的字跡,寫著——《橄欖》工作手記。
滿滿一本的字跡。
姜默對他解釋道:「我其實也不愛寫這東西……但你總說不太放心我在外面拍戲,我就想著把每天工作的內容寫給你看,記錄下來,你可以知道我每天都幹了什麼。」頓了下,「就這意思。」
寫的時候姜默的考慮是,一方面記錄整合自己的工作,一方面用另一種方式給無法參與他工作的沈朝文留下一些記憶的碎片。
沈朝文抱著那個本子湊過去抱了他一下,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也就是因為那個本子,沈朝文從姜默的文字中大概明白了導演每天需要做什麼,關於那部電影講了些什麼,感覺自己更靠近姜默的所思所想了。
他的記錄比較散漫。大部分是片場發生的事,就是記錄他的工作內容。有時候只是在記錄那一天,單純寫日記一般,內容非常好笑。
關於生活的有——
4月1日,愚人節,雨,小醉。
天氣不好,沒有開工。和明崢、楊敖(副導演)、lee(總攝影)在房間裡打牌,我輸錢了,輸了很多。明崢一個人贏我們仨,我想不通,我懷疑他出老千,但我找不到證據。
吃晚飯的時候外面還是下著大雨,去屋簷下吃了會兒飯,看下雨,趁機給明崢講了講那三場雨戲怎麼拍。他看著雨發半天呆,也不知道聽進去沒,半晌才給我來了句,姜導,我想家了。
我沒答他什麼,我有點無語,因為我也有點想家。
……
5月2日,晴,醉。
沒開工,喝青稞酒,味道不錯。
……
5月4日,小雨,醉。
攝影機有點故障,老王會修,一邊喝酒一邊看他修,學了兩招。
……
5月29日,晴,半醉不醒。
和lee喝酒喝到一半,場務通知我們橄欖樹找來了。雲南的橄欖樹是灌木,果實呈圓形。【附手稿圖】
樹找來了,劇組佈景,我們一起在張旭住的小木屋外面移栽這顆樹。
我們一起種一顆樹。
希望片子拍完後這棵樹能活下來。
……
關於電影的有——
6月3日,大雨,大醉。
一場重要雨戲。拍了兩個星期,明崢的狀態我不滿意,我一遍遍引導他,加上今天,我們拍了40遍。
耗片比超出預期,唐李嚴肅跟我談了這個問題,說這樣拍預算熬不住。心裡不是滋味,但我堅持這種工作方法,覺得不夠好就反覆拍,不能得過且過。
拍到現在明崢似乎才隱約明白,我要他演的是兩個角色,兩個被他自我分裂出來的張旭在身體裡拉扯,一個在雨崩的雨裡遊蕩著,無處可去,像一個鬼魂,沒有歸處,沒有明天,飄過很多人身邊。另一個是渴望得到解救的張旭,他找了很多辦法去試圖接近接近生活的真相,想找到一些信仰。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