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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寧氏看,明天要來作客的節度使夫人秦氏出身並不高,也沒帶兒女前來,女兒倒是不用留下應酬,不如讓她去莊子上散散心,至於女兒為什麼要去莊子上,她當然也明白的,無非是覺得受了委屈,要去拿那個洛涓出出氣,卻也無傷大雅。
而太陽慢慢西沉,嘉寧關郊外的一處莊子裡,雨前的狂風吹起大片黃沙泥土,覆蓋了村莊前的土路,也蓋住了那些低矮的,泥牆草頂的房舍。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穿著粗布衣裳,一塊粗麻手帕蒙著臉,站在這樣一處屋舍之前,抬頭看著屋頂,眼裡帶著憂慮。
大風吹得她搖搖欲墜,頭髮和粗布裙子被風吹得狂亂,她抬手一隻手壓著面巾,一隻手壓著頭髮,越發顯得小小身影單薄瘦削可憐,倒是一頭烏髮,攤上這麼營養不良的主人,還算是勉強稱得上黑亮,顯得和平常村子裡面黃肌瘦黃毛稀疏的小丫頭們不一樣。
風那麼大,新繕的茅草屋頂會不會又被吹掉?夜裡要下雨吧?沒有屋頂屋子裡的書可就保不住了。去年冬末一場大風雨,把母親留下的書泡掉了一半……
風颳得越大,她心裡越緊,白生生的額頭上,秀氣的眉毛皺在了一起,襯著一雙秋水般明媚的眼眸,小小年紀,已顯出幾分動人來。
現在洛涓身邊唯一伺候的人陳媽媽帶著莊上兩個農人匆匆趕了過來,看到她就連忙趕:&ldo;小姐,你在這裡幹什麼?快回屋去!看別把臉吹壞了!&rdo;
洛涓嘆氣說:&ldo;陳媽媽,我回去也擔心啊,坐不住……&rdo;
陳媽媽板著臉:&ldo;誰家小娘子要擔心這些事?小姐只管進去,這裡有我呢!&rdo;
陳媽媽是洛涓生母,也就是洛總兵的原配夫人張氏的陪嫁嬤嬤,洛涓這些年多虧她照顧,對她很是敬重,所以聽她這麼一說,雖然心中不以為然,還是進了那間土屋去。
這間土屋不算很小,有床和桌子,洛涓是前年和陳媽媽搬到這三間土屋住的。之前她們雖然也住在莊子裡,但住的是莊子裡留著主人家來住的院子,是瓦房大屋,可是繼母寧氏生的妹妹洛倩兩年前過來時皺著鼻子說:&ldo;我喜歡來莊子住著玩,但是姐姐臉上的病要是過人怎麼辦?&rdo;
繼母就讓她搬到這裡來了。
當時她身邊除了陳媽媽還有個自梳的荼蘼,本是母親陪嫁的大丫頭,已經二十六歲了,當年母親死後她就自梳了,表示一輩子不嫁人,和陳媽媽一樣忠心耿耿,要把主人唯一的骨肉好好伺候大。洛涓喜歡荼蘼更勝過有點古板的陳媽媽。
但是荼蘼性子急,而且洛涓四歲時臉上生了這東西之後她就一直很自責沒有照顧好洛涓,也一直懷疑寧氏,後來她們被遷到莊子上住也就罷了,這會兒居然讓堂堂總兵府嫡出大小姐住茅草頂泥屋!
荼蘼急了,直接出言頂撞寧氏,被寧氏命人打了二十板子,回來不過一夜就死了。
二十板子可以把人打得不輕不重只有皮肉傷,也可以要人命。
洛涓只要想起來荼蘼,就會沉默很久,也會對寧氏和洛倩更加隱忍,對陳媽媽更加寬容。
屋頂上有細細索索的動靜,農人爬上去把草再壓一壓,壓了木條又在牆邊位置壓石頭,洛涓能聽到農人帶著鄉音的話音,商量著怎麼才能把屋頂壓好一點,這些活他們都幹慣了,畢竟家家都是茅草屋頂土房子,但有時也扛不住風雨太大。
兩個農人弄好屋頂就趕著回去修整自己家的了,陳媽媽端著晚飯進來。
晚飯也非常簡單,一碗秈米粥,一個蒸茄子和兩個煮雞蛋。
寧氏說大夫說了,洛涓臉上的瘡不能吃葷腥油膩,所以她們日常供奉的米麵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