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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與公主相交已久,也有些體己話兒想要敘一敘。”
傅辛微眯著眼,笑道:“二孃定然是要在妹妹面前罵朕。”
流珠抿唇道:“是,是要數落你,是要背後說你壞話了。辱罵當今官家,敢問官家可要治兒的罪?”
傅辛擺了擺手,慵懶說道:“罷了。待你回來,再行議罪。”
第122章 雉頭金鏤又珠胎(二)
鳳輦通門靜,雞歌入漏長。風雪之間,流珠在前,手執宮燈,繡鞋兒款款,魯元在後,微微低頭,凝視著流珠的背影,一時竟是忘言。
瓊英墜雪,細若梨花,紛紛揚揚自穹空飛落,落到流珠烏雲般的髮髻上,更顯得黑白分明,楚楚堪憐。魯元看在眼中,便緩緩出聲,溫柔說道:“寒風大雪,二孃送到這裡,便夠了,還是早早回屋內暖和暖和身子罷。”
流珠聞言,稍稍猶疑,腳步到底是停了下來。她慢慢回首,眼看著一路行來,雪地上的腳印恍如連珠成串,只可惜雪愈下愈大,將印跡一點一點復又覆住,待到來日,雪晴天霽,積雪消融,更是什麼都不會留下了。
思及此處,阮氏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她只是微微牽起唇來,一雙褐色的眼兒半眯起來,笑望著魯元,道:“人各有求,萬萬不可強求。你只能陪兒到這兒,兒也只能陪你到這兒了。”
魯元沉默半晌,一笑,跨鞍登馬,朗聲道:“千里送人須一別。二孃,珍重。若是以後你遇上了甚麼難關,便不是尋不到我,也可以去我那公主府上,尋我那幾個婢子,她們自會助你,便如我在一般。”
流珠紅唇微動,最後卻只吐出了多謝二字。
魯元端坐於高頭大馬之上,白皙的手緊握著鮮紅韁繩。他微微低頭,俯視著流珠揚起的面容來。或許是雪色蒼茫,掩映了她的眸光之故,此刻宮燈灼灼,卻怎地也照不出她瞳仁裡藏著的深深情思,似這般望著,只能望見一片淺褐,沒有恨,也沒有怨,放眼望去,盡是尋常。
魯元嘆了口氣,柔聲道:“從今日起,莫要再委屈自己了。有甚麼氣,只管撒出去,驕縱些也比如今好。四哥待你,已是十分寬容,你不必有所顧忌,怨他恨他,只管去怨去恨,顧得自己快活便是。”
流珠沒有多言,只低低應了一聲。
魯元又看了她一眼,終是揚鞭走馬,踏雪而去。他的身影離得遠了,愈來愈遠了,流珠這才張大眸子,拿指尖匆匆擦了擦淚珠兒,深深呼吸了一下,又將神情放得平整,收斂容色,這才驟然轉過身來,踩著厚重的雪,腳步飛快而堅決,朝著宮苑內行去。
魯元哪裡知道,欲要她快活無憂,必得除了傅辛不可。她只覺得這一生所有的不如意,不痛快,都是因那人所起,若是要解,非得爭個你死我活不可。
可嘆是: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萬事原來有命。隔日魯元啟程離京,遠赴煙望山苦修,昔日夜夜笙歌的公主府至此人去樓空。可惜生離過後,更有死別,這年冬月下旬,流珠立在宮簷之下,便聽得御醫低低說道:“啟稟賢妃,香蕊發熱不止,倦怠乏力,觀其腰間,有紅瘡發於肌膚之表,形如雲片,上起風粟,流水作爛,又且生痛,正是纏腰火丹是也。因香蕊一直按而不發,遮掩紅瘡,以致延誤病情,如今再行服藥,也不過是拖延些許時日罷了,已然是藥石無用,迴天無術。”
所謂纏腰火丹,即是現代所說的帶狀皰疹,病情急了、貽誤了,確實是會死人的。只是這病發作之時,疼得人難以入睡,可香蕊近些日子來卻是除了有些倦怠外,表現得與往日無異,實教流珠心頭生疑。
屏退御醫之後,流珠又教宮人在門外遠處候著,隨即緩緩推門入內。香蕊仰面躺在錦被之中,聽得聲響,緩緩睜眼。四下昏暗,只流珠半推開的門扇帶來了一點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