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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駒頓時坐如針氈,他相信很多事情都是有象徵的,比如自己今天急吼吼地跑來張府,本來帶著和趙無恤競爭的心思。可坐在這裡,卻好像和白鹽一樣,是為主食做陪襯的調味品!
但此刻,燕饗才剛剛開始,剩下的時間夠魏駒熬的,他只能裝作不餓,看著坐在末席的樂符離大快朵頤。
在魏駒的目光下,樂符離彷彿吃的更歡了。他自嘲道,難怪自己來前食指微動,可知必食異味,張子若是不讓他吃,定要“染指”而出。
此言引得趙無恤和張孟談忍俊不禁,魏駒也只能跟著強顏歡笑。
無恤知道,“染指”這個梗,卻是一個來自鄭國的典故。
當年夏姬的親哥哥鄭靈公,得到了一隻楚國贈送的大黿(yuan),也就是稀有的大甲魚。他讓庖廚將甲魚割成塊,烹煮做成了肉羹,招待卿大夫們。
誰知道,盛滿甲魚羹的大銅鼎才剛剛端上來,他的兩個大夫,公子宋和子家卻在席下相視大笑不止。
鄭靈公十分好奇,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兩個大夫早上出門時,發現自己食指微動,便知道今日必食異味,現在果然如此。
鄭靈公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在命雍人分賜各大夫黿羹時,恰好到公子宋的筵几時,卻故意跳過了他,彷彿要賭氣讓公子宋的預感不靈驗似的。
公子宋窘迫不堪,便忍不住忽地站起來,走到大鼎面前,當眾伸出指頭往裡蘸了一下,嚐了嚐味道,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鄭靈公大怒,要殺公子宋,對方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結果,釀成了一場鄭國的內亂,靈公因此而被弒。此事純屬自己作死,卻被國人賴到了曾和他兄妹**的夏姬頭上……
話說回來,春秋時凡是被冠以“靈”諡號的國君,基本都是逗比。
比如晉靈公,楚靈王……
諡法創始於西周,是根據君主和卿大夫的生平事蹟與品德修養,以臣議君,以子議父,進行評定褒貶,最後給予死者一個寓含評價性質的稱號。
諡法解:“不勤成名曰靈”,取的是“任本性,不見賢思齊”之意。也就是說,性格跳脫,大腦回路都有點奇葩,簡直是神經病……
這是國君和卿大夫們極力要避免的一個惡諡。
此時,除了主食外,還有一些菜餚和在源源不斷地被送上。
按照春秋時的食補理論,夏天適合吃魚、鱔、貝等水產,都是在汾水、澮水中剛剛捕撈上來的,用狗油和蔥蒜來烹調祛除腥味。
伊尹創造的庖廚之道認為,滋味在四季的搭配要有所不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調以滑甘。所以接下來還有苦瓜菱角等微苦,清涼解乏的食物。
等到飯飽時分,暮色已至,堂內昏暗起來,侍女趨行入內,點上青銅燈架上的燭火,重新映亮堂中,盛放酒水的壺、觥、爵也一一奉上。
四人久別重聚,自然要小飲一爵,只見燭影搖紅,新釀的糜子酒香味撲鼻。
張孟談喚上樂師,彈奏鐘鼓,喊來家養的歌女,以樂舞佐酒。
趙無恤默默地觀察,發現他這東道主做的相當稱職:方才不停地勸樂符離多食,又和放下筷箸的魏駒聊聊安邑解池的風物,讓他不至於受冷落,還能兼顧和趙無恤談論領邑建設的艱難。
張孟談在整個燕饗中不緩不急,和所有人都保持著應有的距離,親而不附,並不顯示出特別偏向哪一位卿子。
這讓魏駒心中稍微舒坦了一些,趙無恤雖然微微有點失望,但也覺得此人情商頗高。
另一邊,樂符離微醉後,更是左右逢源,還親自下場邀舞女們跳了一曲萬舞。
酒酣之後,自然要來點遊戲助興。一心不想被趙無恤搶光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