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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想了解這些共產黨人,他們為什麼這樣頑固?即使婦女兒童也苦戰到底,死而無怨,他們為什麼呢?……
俘虜被抬了進來,他受了重傷,滿身是血,死灰色的臉跟蹲了十年死牢的囚犯差不多,閉著眼,張著嘴,黑色胡茬裡露出潔白的牙,看不出他的確鑿年齡,額角上有一條不深的刀痕,凝著血斑,他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
&ldo;水!水!&rdo;
我叫衛兵端給他一碗水。那衛兵向他張開的嘴上倒下去,他嗆水了,全身劇烈地痙攣著,但他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室內的人。
&ldo;你如實回答我的提問,我會叫醫官來為你治傷!你應該活著!&rdo;我說得很真誠很溫和,他應該受到感動。
&ldo;我不能躺著回答你……把我扶到椅子上!&rdo;
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我做了個手勢,讓兩個衛兵把他架在椅子上,誰知這個氣息奄奄血將流盡的軀體裡,竟然爆發出邪魔般的力量,從失去戒備的衛兵手裡猛地奪過了手槍,舉手就打。顯然是對著我的,我還來不及作出反應,他的手臂被衛士打了一拳,子彈打進牆角。
兩個衛士立即撲到他身上,一個按住他的手臂,一個扼住他的咽喉,拔出腰刀插進他的胸腔。這一切動作幾乎是在兩秒鐘內完成的。
我看到那個俘虜兩腳亂蹬雙手亂抓,一陣僵直性的痙攣,胸前血如泉湧。兩個衛士驚魂甫定站了起來。那個戰俘的布滿猩紅血沫的嘴唇裡吐出了幾個微弱卻又清晰的字:
&ldo;我不是俘虜!&rdo;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消逝,他立即氣絕身亡。
審訊室裡足足冷場了半分鐘,我腦子裡最初跳出的幾個字是:此後審俘不能大意。
第7章 永昌之夜‐‐寶藏
張慎之繼續翻閱陣中日記。
公曆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六日。陰,大風,永昌&iddot;高家堡。
戰爭處在膠著狀態,互有攻防,但不激烈。雙方似乎都在坐待局勢改變。
今天下午,軍參謀長馬德率隊趕來永昌,方知十二月十二日張楊發動西安事變,馬德在此召開旅以上軍官會議,一方面傳達馬軍長對西安事變的態度,一方面檢查軍紀,部署下一步作戰計劃。
馬德帶來馬軍長《復南京軍政部何部長電》和《復陝西中華回族救亡聯合總會電》,讓我給與會者宣讀‐‐
復何部長電雲:
南京軍政部部長何鈞鑒:
文酉鎮電奉悉。張楊叛變,委座被劫持,職等不勝憤慨。奉電前因除隨時與附近友軍確取聯絡外,對於甘綏署人員避難來青者均已妥為招待安置,祈釋廑念。職深受國恩愧少報,處此叛軍共匪重圍環繞之下,職等只知報效黨國,報效委座,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枕戈待命。
恭候機宜敬聞。
馬步芳叩刪末警機印
馬德要我給與會者解釋電文,何應欽的文電是十二日發的,馬軍長的刪電是十五日回復。沉思三日,可見鄭重。
在我宣讀給陝西中華回族救亡聯合總會的電文時,半躺在炕上的馬元海揚起了如雷的鼾聲。我以目示馬德,是否還要讀下去,馬德走過去,拍了拍馬元海的穿著皮褲的腿:
&ldo;元海哥,你起來坐著聽,西安事變委座被劫,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好睡覺?&rdo;
&ldo;你們說的我都聽著哩?&rdo;
&ldo;我們說的是什麼?&rdo;
&ldo;早日把共軍消滅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