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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出耕牛鋤頭,還只能和主家對半均分收成,甚至還拿不到一半出產的時候,腦子裡就自動腦補出楊白勞和黃世仁來了,不免有些咂舌。
只等到金魚兒成了小“地主婆”後,再回過頭來看一看算一算,覺著吧,其實還挺公道的。當然,這是針對像金魚兒這樣的小主家。
益柔也覺著挺公道的,在這方面她比蕭颯有見識,當初自己手裡頭也有過一大批佃戶,自然知道主佃對半均分雖最為普遍,可也不是沒有隻肯負擔一半的種子肥料,還只肯和佃戶們主六佃四、主七佃三,甚至是外三分七的重租,也就是要拿百分之七十七的地主在的。
而且還有的大地主只認錢不認糧,非得佃戶們把米糧折成銀錢才肯收。而佃戶們往往因著不懂行情也找不到門路,再加上還有人趁機壓價剋扣,一年到頭辛辛苦苦打了糧食不但賣不上好價錢,反而還要折損掉不少的。更有的地主為了避免銀錢回落貶值,連錢都不認,定要佃戶們把糧食折成食鹽、布匹、漆油等實物交付。
是以在益柔看來即便是親戚,羅稻葵也算是厚道的了。
金魚兒也覺著羅稻葵很是厚道,她自小跟著顧三小進出,很知道南鄉這一帶,若是主家出種子肥料,通常都是官田主六佃四、民田對半均分、旱地主六佃四、水田主七佃三、荒地主二佃八的分成。有的分草,有的不分草。
是以她也很知道在遇到水旱風蟲等自然災害的時候,有的地方的定規是風蟲水旱各照天命,佃租豐年不加荒年不減。再扯皮都沒用,規矩最大。但有的地方的主家也會給出一定的折讓,或是循著鄉例分收,由大地主們公同議定當年的應收租額,中小地主們則照數收租。或是大地主們下鄉臨田監收,由大地主們同佃農們商定減租成熟,打了折扣後,其他的小地主們按例收租。
而每到這個時候,就是顧三小最忙的時候了,周遭好些鎮上的佃戶們、主家們都會請他這個老堂匠把式去公議商討。而顧三小也不負眾望,歷年來的水旱風蟲的災年事例、災害大小、各地的處置手段都記得比衙門裡的檔案還要細緻齊全,為人又不亢不卑,所以每每都能給出讓雙方滿意的分收辦法來,非常受到眾人的信賴。
因此在金魚兒看來,大伯孃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只她還不知道羅家溝這一帶的鄉例是什麼,再加上積雪還不曾融化,地裡頭究竟是個怎麼光景也只不過管中窺豹。誰都不知道積雪什麼時候會融化,也不知道融化後等待大家的是補種瓜菜,還是就此流離失所,就更談不上減租還是免租了。
不過她到不似其他人這般無語,更不像七堂嬸那般緊張。畢竟不管羅稻葵怎麼決定,她都沒有意見。她只想趕緊把這事兒撕擄清楚,然後該幹嘛就幹嘛去,她也好早點整頓家事。
把蕭颯氣了個倒仰,轉過頭去就要同益柔抱怨,可剛看到益柔的眼睛,就把已是到了嘴邊的話通通和著唾沫嚥了下去。
這傢伙慣會掩飾太平,不用說都知道等著她的肯定又是什麼“血濃於水,不可斤斤計較,氣量要大一些……”的屁話。
卻不知道益柔這回是真擔心上了,雖說她確實一貫覺著人就要有人味兒,親戚之間相處要把錢看得輕一些,把情看得重一點。就如朱柏廬《治家格言》中所說的“兄弟叔侄,須分多潤寡。”可到底,她更看重的是後頭那句“長幼內外,宜法肅辭嚴。”
雖然兄弟叔侄之間要互幫互助,富不自貴,可到底只有長幼大小都恪守家規法紀,見利不爭見害不避,才能和睦共處兄弟同心。正所謂“治家嚴,家乃和”。
頭一遭眼睛不錯的看著羅稻葵,提著心想知道他到底會怎麼處置這樁事兒。想知道面對大伯孃甚至七堂嬸,他究竟是會勸善規過、進德修業,還是是非不分,不明對錯……
第 123 章 佃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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