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四 銅雀虎聚滅殘陽(第1/2 頁)
阿呆住在隆中往東出山十五里的漢水邊上,山路崎嶇繞行,得行的三十里路。尋常人步子快的也得走個兩個時辰。他提氣疾奔,也不走大路,專過那陡峭的山間小道,一柱香不到的功夫也就到了,還順道抓了只山雞。小村落裡住著二十多戶人家,多半都是沿江逃難而來的流民,見這裡河水沖刷土地肥沃,最後不是做的漢水上的漁夫,便是圍水造田忙於耕種,雖清苦倒也恬靜,總是有了個地方過活。
自黃巾起事天下大亂,荊襄九郡同樣難避兵戈,在刺史劉表的統治下,卻也成了天下少有的相對太平的地方,雖然徭役仍重,但不斷湧入的難民還是為荊州在亂世中帶來了別樣的生氣。對百姓而言,能活下去,總還有一個奔頭。
諸葛亮兄弟雖年幼失了雙親,畢竟祖上還有官職,又蒙了劉表照拂、黃承彥接濟,倒也是衣食不缺。諸葛草廬名為草廬,院中前後也有四五間磚屋,泥胚磚瓦俱全,足以避暑遮寒。如此方能“抱膝高吟躬耕隴畝”。
而這漢水邊的小村落,便是那最尋常的流民百姓的居所:家中人丁多一些的,還能結草為頂伐木為牆,差一些的只能一家蜷縮在漁船上以船為居。
阿呆的居所在這漢水小村裡反倒顯得有些“奢華”。土磚砌成的小屋一座,外面還圍著一圈竹籬笆,供他一人居住實在是有些過於“寬敞”。
阿呆行至村子附近,便放慢腳步尋常快跑。接近自家土屋外時,他喊了兩聲“王師傅”,見沒人回應,便也不做理會,兀自一個人取水撿柴、生火造飯。
落日餘暉、裊裊炊煙,漢水出漁的小舟早已靠回岸邊,灘塗上造地耕種的農夫揹著農具回到村裡。日復一日的討生活,除了歲月在臉上刻畫出更多的痕跡上,沒有任何變化。襄陽城內關於曹操南下、荊州到底是戰是降的爭論,顯然還沒有傳到這個村子,不然此刻他們早就開始打算收拾一切還能夠用的器具,快些去尋覓下一個能活下去的地方了。
屋內大的傢什只有一張條凳、一張板桌、一席茅草地鋪、以及其他一些小的雜物,阿呆今日份的晚餐就是那隻山雞,比尋常小麥豆黍可口很多。今天跑了山路又和人鬥了一場,他早就餓了,恨不得把雞骨頭都嚼吧嚼吧嚥下去。吃完的廚餘往院子裡的土坑裡一倒一埋,塵歸塵土歸土,生命以再尋常不過的方式回到了大地。
阿呆心想:“雞啊雞,今天是你運氣不好遇著我,可不是我主動去找著你的,見你那麼瘦肯定也捱了不少餓,這回把你吃了就當是替你解脫了。完了我好有力氣保護孔明兄一家。你就早些入土為安吧。”於是又踩了踩蓋在坑上的土,對著未寒的雞骨作揖一拜。
剛準備回屋,阿呆看到遠處一人走來,四十多歲,尋常農夫打扮,戴著一頂斗笠,他隨即擺了擺手打了個招呼:“王師傅!可算來了!”王師傅點了點頭,與他一起進屋坐下,一眼便看到了那柄劍。
“今天和人交手了?”王師傅問。
“是的,還正想請教你,是否知道這劍的來歷?承彥公和孔明兄都不識得。”阿呆答道。
王師傅看了看阿呆的樣子,便知他並未吃虧也不會受傷,於是一邊捧起劍仔細檢視,一邊詳細詢問阿呆對方的著裝、使劍的模樣與套路。阿呆也都一一如實告知。
“諸葛孔明確是聰穎,已然料到這黑衣人十日內不會復返。”王師傅放下長劍,看著一臉驚訝的阿呆說,“你和那刺客一通瞎扯,說得很像那麼回事,對方又見你劍術了得,必定是把你那結結巴巴的‘是啊’、‘是啊’,聽成了‘史阿’。”
阿呆聽他說的聲音都一樣,還是不明就裡,搔了搔頭問:“這有什麼區別嗎?”
王師傅似乎猶豫了一下,停頓片刻又舒了口氣說:“史阿是曹丞相的次子…”
“啊?!曹操的兒子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