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一葉小舟行(第1/2 頁)
一路上阿呆時時刻刻警惕周遭,一來他傷重初愈,內息不足,若是再遇大戰恐怕力不從心,二來與黑衣人交手多次,知曉這些人神出鬼沒喜暗中窺伺。單人匹馬無人相伴,他心中時時所想就只有兩件事,一件就是諸葛亮和他說的“利益和人心”,究竟信箋中到底寫了什麼,讓他進入江夏上船之後才能開啟。另一件牽掛的事便是阿祺的安危了。
他在馬上調整內息,漸漸地發現這次重傷之後,體內的熱氣不用他默唸打坐去引導、也可以在周身遊走、散開,最後聚攏在胸口。每一次內息的迴圈,就好似又在胸口增加了一份熱氣的厚度。既然不需要再心澄空明地打坐,他便順著阿祺的過往一直在思索一件他始終想不明白的事情:為何曹操要花費如此大的代價,多次派遣心腹前來擒獲自己和阿祺。
對於自己,他隱隱地覺得曹操肯定是為了《太公》而來,自己當然知道自己的所學所遇與《太公》毫無關係,諸葛亮所告知的也只是隻言片語,就算真的被曹操擒去,他當著曹操的面也說不出任何對於搜尋《太公》有價值的話。但自己石壁劍影的經歷就連自己常常回想起,都覺得如夢似幻,極偶爾的時候甚至也會懷疑自己是否因為年幼流離,將有些回憶重疊在一起產生了幻覺。每每想到這裡,他看看手臂、雙腿上還依稀可見的傷疤,就能清楚明白的回憶起那些在荒山中努力求生的日日夜夜。若是回憶交錯只是幻覺,那又是誰教會他砸石磨斧、砍柴撿枝、鑽木生火、結草為繩這些只有在亂世流離才能學會的生存之法。
可對於阿祺,儘管情真意切,卻終究是相處不長、瞭解有限。他想得越多,越是有一個問題會難以自圓其說:華佗已經在曹操的手上了,為何還要花費這麼大的力氣來捉阿祺?如果是華佗堅持不肯為曹操醫治,為何不去尋當世的其他名醫?譬如將年幼的阿祺託付給華佗的張機先生,他在世間的名聲與威望甚至還在華佗先生之上。可曹操卻從來不喚張機前去鄴城為他治病。而阿祺的醫術無論如何是不可能超越這兩位神醫的,那便只有兩種可能:一者,阿祺身上還有重大的秘密,再者,就是這《青囊書》中記載了遠遠超過張機先生的、甚至寫這本書的華佗先生的醫術的無上妙法。
“難不成,曹操從別處已經確認了華佗和阿祺就是《太公》的傳人?所以才不遺餘力的要抓二人到鄴城?”他心裡一震。
這個念頭,曾經在新野與諸葛亮談話的時候,阿呆已隱晦地提起過,但是他與阿祺相處下來,並未覺得這位小娘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同時他心裡清楚自從諸葛亮準備出山以來的種種兇險,皆是因為《太公》的傳言而起,他內心深處不願看到阿祺與這本在他看來只會帶來不祥的奇書產生任何聯絡。
“或許,等這次江東之行回來,再見阿祺之時,她能夠整理出《青囊書》上部分內容,說不定到那時就可知曉一二了。”阿呆心裡如此寬慰自己。
行出百餘里,已過正午,阿呆不懂御馬養馬之術,只覺得馬兒漸漸跑得慢下來了,就該勒馬而息。此去夏口約有五百里,夏口乃是漢水與長江交匯之地,歷來是中原南下重要的渡河口。他一路向東到得漢水,便只需沿著漢水東流的方向向東驅弛便可。
就這麼沿著江岸,跑跑停停,甚是愜意瀟灑。阿呆自覺這是他隨諸葛亮出山以來最自由快活的一個片段,除了江上偶爾零星的一片帆影或者一尾小舟,不走官道的他一路上碰不見任何人,因此也沒有任何能夠打斷他縱馬賓士的緣由。他胯下的馬兒也甚是要強,每次歇息個大半個時辰,便又能疾馳出百餘里。江風順著臉頰、伴著馳騁的馬蹄聲在身邊劃過,體內的盈盈之氣又再不斷遊走,中天的烈日慢慢西轉,眼看著從身前到頭頂、又到背後,彷彿一人一騎將日月時光都甩在自己身後。這些都讓出山後聽慣了車馬聲、步行聲、砍殺聲的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