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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玉衡被她牽著手腕，跟隨董靈鷲的身影，一路走向錦芳園的一角‐‐園內有一座三層的小木樓，曾經用於存放培養花卉的書籍，後來閒置了。

雖已閒置，小樓內卻安排了人時時打掃，潔淨不染纖塵，樓前有一個牌匾，上面的字痕已經陳舊。

董靈鷲的鳳履踏上木樓的階梯。

在她身旁，瑞雪姑姑提著一盞琉璃蓮花燈，扶著太后娘娘的手臂，一邊盯著地面，一邊跟小鄭大人道：&ldo;娘娘讓後宮的小主子們吵了許久，斷不明白她們之間的&l;冤假錯案&r;，便先行退席了。&rdo;

董靈鷲道：&ldo;當著他的面，你怎麼不說是哀家想他了?方才這嘴不還厲害得很嗎?&rdo;

李瑞雪道：&ldo;這可不行，讓小鄭大人聽了，又要恃寵而驕、心裡沒個章法，再惹出什麼事來，月婉得指著鼻子挑我的不是。&rdo;

董靈鷲會心微笑，道：&ldo;玉衡，她這女尚書做得還有兩副面孔呢。&rdo;

鄭玉衡已經被&ldo;哀家想他了&rdo;這幾個字哄得有點恍惚，他心跳不已，目光很認真地落到她的手背上，低低道：&ldo;臣也……&rdo;

這思念之情含在舌尖上，繾綣悱惻，也就有點兒令人無法說出口。

年輕人的閾值是不一樣的，董靈鷲可以隨意提及，並且胸懷坦蕩，誠懇而且毫無芥蒂，但放到鄭玉衡身上，這是一種&ldo;突破&rdo;，一種將真心剖取的獻祭，沒辦法不重視起來。

在躊躇之間，董靈鷲已經將他帶到了小樓之上。

繞過屏風，裡頭正有女使薰香、煮酒，並放下糕點，對著瑞雪姑姑輕柔點頭，然後悄無聲息地退去。

李瑞雪點上燭火，將燭臺放到窗邊，昏黃的光芒充盈室內，隨後，她又起身開啟銅栓。

除去禁錮，樓上的這一對雕花綠琉璃窗牖便向兩側敞開，外面明月高懸，夜風徐徐，盛大的冷月清輝撲灑而來，一時間竟遮過了面前的燭火。

鄭玉衡怔愣片刻，才發覺這小樓上是個賞月的絕好地點。

他良久才回過神來，一轉頭，對上溫柔的一雙眼。

董靈鷲在看著他。

&ldo;太后娘娘……&rdo;鄭玉衡道，&ldo;花好月圓，莫過於此。&rdo;

董靈鷲笑了笑，命瑞雪等人下去，隨後親自挽袖舀酒，將燙好的熱酒斟入杯中，問他：&ldo;有沒有想家?&rdo;

&ldo;想過的。&rdo;鄭玉衡如實答，&ldo;只是想也無用。&rdo;

&ldo;好一個想也無用。&rdo;董靈鷲道，&ldo;無用之事，便不再牽念。這是最明白不過的止損法子，只是世人總想不通。&rdo;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鄭玉衡忍不住盯著她的側臉，心道，娘娘既然都清楚，為何還是百般牽念?

&ldo;所以，&rdo;董靈鷲微笑道，&ldo;及時行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rdo;

鄭玉衡尚未悟透她說得&ldo;及時行樂&rdo;，便見到太后娘娘同樣給他斟了一杯酒，舉杯示意，一飲而盡。

貪歡放縱之事在她身上，哪怕只有一刻光陰，也十分珍貴。

鄭玉衡極少見此情狀，不忍勸阻，乾脆陪她同飲。太后娘娘在宮宴上早就吃了兩盞酒，他暗地裡想，一定是娘娘會先醉，到時候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扶著她、照顧她了。

小鄭太醫的算盤打得噼啪響，眼神也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期待。

兩人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