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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到榻邊,自顧自地低頭脫了靴子, 將公服的下擺遮到腿上,轉過身挪進被子裡, 貼著她錦被中的腿側坐了一會兒,沉默地垂頭,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董靈鷲知道他坐在這兒, 也沒動靜,她明顯沒睡著, 疏長的眼睫在眼瞼下透了一片淺淺的影。
鄭玉衡想了許久, 才開口:&ldo;臣給您新開了一劑保養心脈的藥。方子給太醫院的幾位有資歷的太醫都看過,他們說,再不能找出更溫養的方子了。&rdo;
董靈鷲低低地道:&ldo;嗯。&rdo;
&ldo;當務之急, 是養好您的身體。&rdo;鄭玉衡說道, &ldo;我在方子裡加了甘草, 潤肺止咳,您順著醫囑喝上兩天,喉嚨就也不疼了。&rdo;
董靈鷲頷首。
她的反應實在太淺、太沒有起伏了。鄭玉衡說到這裡,心裡已經憋出了一口氣,這口氣從董靈鷲暈倒時憋到現在,壓著心肺裡,悶痛至極。他一沒有釋放的途徑,二不知道發怒的原因‐‐只是在看她這幅不疾不徐、淡然處之的模樣時,這股痛就愈演愈烈。
鄭玉衡盯著她的臉,忽然撩開被子,接近過去攏住她的肩膀,把太后娘娘抱在懷中,低下頭說:&ldo;檀娘。&rdo;
董靈鷲倏地睜開眼。
已死的李酌李老先生曾經喚過她的這個名字,當時她並沒有避忌他人,讓小鄭太醫從旁伺候。可她千想萬想,也料不到能從他嘴裡聽到這兩個字……孟臻駕崩之後,她身邊可與她平輩論交、或是親近到稱她乳名的人,實在屈指可數。
鄭玉衡低下頭,貼了貼她的額頭,道:&ldo;臣逾越。&rdo;
&ldo;你還知道。&rdo;董靈鷲看著他道,&ldo;這時候還來惹我。&rdo;
鄭玉衡將兩個字藏在舌尖上、幾經琢磨考量,也才叫出來這麼一聲,而後又含進咽喉中,攏回嗓子裡。
他問道:&ldo;娘娘,您說得那句話還算數嗎?&rdo;
&ldo;什麼話?&rdo;
&ldo;可以讓我入仕、入朝為官。&rdo;
光暈太暗淡,燭火晃得人眼前朦朧。董靈鷲聽見這句話,原本遙遙思索著正事的心神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她又坐起來一些,看著面前這張臉。
她的目光在鄭玉衡臉上轉了一會兒,神情忽然從惆悵,轉為一種奇異的放鬆。就像是一種脆弱的、根本不可信的期盼被打破了,因為太過薄弱,碎得連聲音都沒有。
董靈鷲的手放在身前,轉了轉腕上沒褪下來的鐲子,說:&ldo;算數。&rdo;
鄭玉衡伸手解開領子,將這件醫官的服飾脫了下去,只穿著素薄的中衣,他折下領子,將白皙修長的脖頸露出來,然後無害地送到她面前,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年輕人血脈強盛的脈絡伏在肌膚之下,鮮活地跳動著。
他說:&ldo;請您懲罰我吧。&rdo;
董靈鷲的手指搭在他側頸上,平靜無波的神情中,終於逐漸地出現一絲碎裂的跡象。她長久佩戴在臉上、不動如山的面具,在這一刻達到了粉碎的邊緣。
那些壓抑至深的怒火、傷懷、切膚之痛,都在這樣一個昏暗曖昧的夜晚,釀成濃稠而苦澀的酒。從她的眼神中流淌出來。
鄭玉衡感覺到她在控制著自己的呼吸。
但他竟然不害怕。要是在往常,他肯定已經又怕又委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說:&ldo;請您……弄疼我吧。&rdo;
他抓住董靈鷲的手,&ldo;娘娘,就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