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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喲,今兒什麼日子啊,這麼齊全,還帶著一壺酒呢。&rdo;
二舅媽能喝酒,也愛喝一口,只是年紀大了,自己也修身養性了,海淀的蓮花白,不眨眼的喝一壺。
富貴悶著頭給她放桌子上,&ldo;您嘗嘗看,我讓他們多加了驢肉。&rdo;
拿著酒壺倒滿了酒,抬頭一看,二舅媽已經在吃了,先扒拉開火燒,吃裡面的驢肉,年紀大了,吃不了幾口,二舅媽就撿自己喜歡的吃,先吃驢肉,再吃火燒。
&ldo;就是這個味兒,我今兒還在想這一口呢,再去給我把醬菜端過來去。&rdo;
她愛吃六必居的醬菜,六必居是老字號了,老北平就愛這一口,裡面有一種是八寶南瓜,小南瓜裡面放著八種餡料兒,帶著一點甜味兒。
吃起來那叫一個講究啊,南瓜切成一片一片的,餡兒都不會散開的,價格也不便宜。
富貴就去廚房裡面切了半個,年紀大的人了應該少吃一點,可是都這麼大年紀了,年輕的時候家裡窮,破落戶沒得吃,現在家裡有錢了,想吃點就吃吧,緊著吃還能吃幾口啊。
他一直伺候著二舅媽吃飽了,收拾好了桌子,碗筷也都收拾好了,二舅媽有福氣的很。
&ldo;媽,跟您說個事兒。&rdo;
富貴手濕漉漉的,在褲子上擦了擦,二舅媽就討厭這個,&ldo;你就不能擦乾淨手去,非得這麼邋遢。&rdo;
覺得旗人的貴氣,富貴是一點兒也沒有。
&ldo;您看看這個。&rdo;
富貴輕輕的把照片放在茶几上,眼睛一下子就酸了,自己坐在那裡捂著臉就開始哭了,他爸早就沒了,照片都沒有一張,多少年了,他都快忘了。
走的那個年頭,也不留行照相,你就是問二舅媽,二舅媽也記不清了。
可是二舅媽頭髮絲都白了啊,上面的二爺還是那麼年輕。
二舅媽看著那一群穿軍裝的,就知道了,她手本來就不穩當,拿著照片的手一直抖著看不清,她就自己蹲下來了,然後照片放在桌子上,戴著老花眼鏡,一點一點的看。
&ldo;南京戰役的時候,犧牲了,興許是在城外的亂葬崗裡面。&rdo;
二舅媽一下子就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ldo;沒了啊?&rdo;
&ldo;沒了。&rdo;
二舅媽就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的看著那照片。
她孃家當初早就是破落戶了,等著她結婚的時候,也只能在破落戶裡面扒拉著結婚。
一眼就看中二爺了,沒別的,人長得好,一身正氣啊。不抽大煙,不吃喝嫖賭,她家裡打聽了,還是學過武藝的,好身手。
滿意的很,就這麼嫁過來了,她欺負了二爺一輩子,家裡大小事兒她做主,二爺也不管家裡的事兒,他就是每日裡,和四爺一起在街面上混,也幹不出來什麼大事兒。
還算是滿意,她就怎麼也沒想到,這人,最後怎麼就走了呢。
嫁進來的時候,知道他學武的,看他一早練拳,身板兒好得很,她還想著自己興許熬不過這人呢,沒成想,倒是他先走一步了。
富貴給扶起來,二舅媽就一直拿著那照片看,跟富貴說話,&ldo;你瞧瞧‐瞧瞧,你爸爸他‐‐&rdo;
你爸爸他好看的很,尤其是穿軍裝的時候,真精神啊。
可是二舅媽說不出來了,她哽咽著,想著這糟老頭子壞得很,一聲不吭對不起他們娘兒倆。
她一晚上沒睡,第二天就要去南京。
富貴抽不出時間來,老婆馬上就生了,家裡生意也不能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