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君子(第2/4 頁)
繭,能生多少絲?能做多少布?”
從春忙碌到夏,夠織成一幅蜀錦嗎?
羅敷別的不懂,這些事信手拈來,笑道:“一箔繭約莫十斤,一斤繭能出一兩五六錢的絲。五兩絲就能織小絹一匹,夠好幾個人的過年新衣了!對了,營裡的繅絲機也許不夠,所以,你得撥些人手給我,幫忙殺蛹……”
譙平嚇一跳:“殺蛹?”
脫口問道:‘這些蠶……都是要殺掉的?”
羅敷“嗯”一聲,不以為意:“若是來不及繅絲,蠶蛹就會破繭化蛾,幾個月心血就白費了。不殺蛹怎麼行?”
他頓時有些冷汗出來。從來只知道裁衣製衣費人工,以前也未曾近距離參與過農事。居然連這種事都沒用心想過。
再看羅敷,顯然已經習慣了“草菅蠶命”,渾不當回事。
她同情地看著譙平,安慰一句:“就算不殺,等它們化成蛾,也是不吃不喝,活不了幾天的。”
譙平“哦”一聲,心裡多少釋然了些。
他忽然輕聲嘆口氣,自語道:“春蠶不應老,晝夜常懷絲。眾生勞碌,焉知不是像這些蠹蠶一樣,自以為滿腹經綸,經天緯地,到頭來不過作繭自縛,成為別人身上一寸衣罷了。”
羅敷瞥一眼譙平的側顏。剛來白水營的時候,她覺得譙公子只是天性清冷淡然。然而過了這一陣子,他似乎愈發顯得憂鬱了,時時發出些一葉知秋般的感慨。
這話太高深。羅敷不敢接。今晚王放應該來授課,她想著,到時向他請教一下,譙平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忽然聽到蠶舍外面微有動靜。有人在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看。譙平一轉頭,那人又急匆匆的離開了。
譙平微有不快,叫道:“崔虎,見了主母也不來拜見,成何體統?”
門外的人被叫住,只好磨磨蹭蹭的回了來,見了羅敷,定睛看了一眼,然後馬馬虎虎一拜,笑道:“果然仙女一般,不愧是主公之妻——小夫人,崔虎有禮了。”
這個叫崔虎的,是個體型高大的壯士,面板黝黑,一雙手粗糙硬結,看起來能徒手擰斷一個人的脖子。兩隻腳更是不同尋常的大,如同踏著兩隻小船。
羅敷以前聽譙平說過。這人是馬賊出身,慣會翻山越嶺,有日行百里之能。因此被派出去尋找東海先生,最近方才歸營,還沒正式拜見過秦夫人。
但羅敷頭一眼看到這人,心裡便生出一股不太舒服的直覺。
崔虎看她的眼神,並不像其他人那樣畢恭畢敬,而是……帶著些玩賞的意味,甚至略顯咄咄逼人。
雖然只是短短一瞬間的對視,短短一句話的寒暄,但羅敷還是不自覺後退一步。
忽然又意識到,他方才在蠶舍外面窺視了許久,焉知是不是在看她?
她十分確定,倘若自己是布衣民女,在路上讓崔虎碰見了,他多半會不憚於上前調戲騷擾的。
她迅速還禮,然後微微轉身,假裝檢視吐絲的蠶,不再跟這個崔虎目光接觸。
譙平也察覺到此人有些無禮,輕輕一皺眉,跟羅敷說一句:“莽人不識禮數,主母海涵。”
然後跨步往外走,叫上崔虎:“你許久不在營裡,這兩年的見聞,也只跟我彙報了寥寥幾句,現在倒有時間閒逛——走,去中庭,我給你分配些事做。”
這個小插曲,羅敷沒太放在心上。畢竟白水營裡不乏粗人,性格惡劣的也不在少數。
她關心的另有其事。入夜亥正,她低聲跟著王放唸完幾篇書,忍不住提個話頭,問了出來。
“譙公子心裡有事。我不敢直接問,但這陣子,外面往來的書信都增得多了。他幾次問起我桑蠶之事的收成,彷彿要急於用錢。還有……壯丁操練的時間似乎也變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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