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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風答道,“是一個西域來的,他只會烤肉。”
譚鈴音禁不住讚歎;“西域來的,不遠萬里到咱鳳凰寨來投奔,你可得對人家好點。”
“咱鳳凰寨”成功取悅了段風,他喝了一口酒,答道,“那是自然。”
譚鈴音又問,“他多大年紀了?”
“四十多歲吧,怎麼?”
“你看,”譚鈴音伸出油花花的手指給他數,“他應該是二十多歲出發,走到這裡用了二十年,差不多就這樣。”
“你不用這樣,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段風不悅地看著她。
其實段風有一點好處,他高興不高興都擺在臉上,不用猜。譚鈴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覺得奇怪嘛,一個西域人,怎麼會來到鳳凰山。”
段風嘆了口氣,看著酒碗中那一團小月亮,輕聲道,“如果有的選,誰也不願意無家可歸,四處漂泊。”
譚鈴音便跟著惆悵起來。她現在亦是無家可歸,四處漂泊。
幾 個漢子正圍著一堆篝火唱歌,這就是他們平時的娛樂生活了。一個蓬頭垢面的瘦小男人託著兩個鐵板子,一邊擊打一邊高唱,那架勢,很像是走街串巷磨剪子磨刀 的。他的歌聲高亢嘹亮,恨不得捅破天空。唱詞用的是漢中方言,譚鈴音聽得半懂不懂,只覺他的歌音撕心裂肺,既蒼涼又悲愴,在暗夜的山間迴響,鼓盪著人的胸 腔。譚鈴音一瞬間只覺心中似填滿了東西,又似空無一物,她的情緒跟著歌聲跌宕起伏,竟然在不經意間已是淚流滿面。
段風有些不知所措,“你想家了?”
譚鈴音回過神來,她抹了把眼淚,點了點頭。其實她哭也不是因為想家,就是因為那歌聲跟魔音一樣,一聽就讓人蓄滿了愁怨,禁不住流眼淚。
她算是發現了,這個山寨多奇才,就是沒有識字的。
段風搓了搓手,為難道,“我不想送你回家。”
譚鈴音翻了個白眼,心道,你不想就不想,何必說出來。
段風有些愧疚,哄她道,“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我會對你好的。”
譚鈴音搖頭,“我就不明白了,你們為什麼一定要當土匪呢?就不怕官府來抓你們?”
段風恨恨地哼了一聲,“我們本來就是官府抓來的。”
“啊?!”譚鈴音不解。
段風擺擺手,不耐煩道,“總之我們也不想當壞人,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俗話說‘官不如匪’,我們雖然是土匪,比那官府還仗義一些。”
譚鈴音有點明白了。這些苦力應該不是自願上天目山採礦的,而是被前縣令抓了壯丁。因為是流民,所以才會口音各異,也因為是流民,所以抓完之後不易被人察覺。你想啊,一個要飯的,就算失蹤了,有誰會去報官?就算報官,官府也多半查不出什麼。
她突然就很同情他們了。這些人平白無故被抓來幹活,幹完活還要被滅口,僥倖逃出生天之後,又怎麼敢再下山,更不敢再相信官府。
譚鈴音尋思著,如果她現在坦言她就是官府的人,勸他們再相信一次官府,結果會如何?
多半會被滅口吧……
還是算了。譚鈴音把鬱悶發洩到羊腿上面,抱著羊腿狠狠地啃。
糖糖吃完了一塊肉,還想吃,它扶著譚鈴音的膝蓋,眼巴巴地望著她。可惜譚鈴音啃得太專注,並沒有察覺。
段風看不下去,自己撕了塊肉,遞到糖糖嘴邊。
糖糖聞了聞肉,順著肉看到段風不懷好意的臉,它扭過臉不理他。
段風沒想到這小破狗還挺有骨氣。他拿肉的手並不收回,想看看它什麼時候屈從於飢餓的本能。
糖糖沒有屈從,它扒著譚鈴音的胳膊,伸出爪子輕輕拍了一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