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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明說著話,餘光仍未離開盛流玉。只見盛流玉感覺到有人來,一揮手,將花枝拂散了,獨留了那朵真花,攏在掌心,很珍惜似的,不讓人看,又很迷惑,不知道這人來做什麼。
陳意白深思,恍然大悟。他見盛流玉偏頭去另一邊,看不著自己,以指在桌子上寫:「可是這位盛公子以勢壓人?」
他想到這裡,思及自己的遭遇,很為謝長明抱不平,拍了一下桌子,連一旁是盛流玉也顧不上了。
盛流玉虛握著花,被桌子的震動嚇了一跳。他聽不到人聲,不知來者是誰,無緣無故被拍了桌子,很像是來了個瘋子。
謝長明也嫌陳意白煩,想將他趕走。
他道:「並未。我與盛公子無冤無仇,不過是湊個桌子。」
陳意白又深思,他每次深思,都能得出不同的結論,這次也不意外,得出了一個更離譜的。
他長嘆一口氣,目光在盛流玉與謝長明間徘徊,似乎是責備謝長明不僅對自己和阮流霞區別對待,還率先一步抱這位長明鳥的大腿。
他道:「謝兄,我看錯你了。」
然後,陳意白像是受到了什麼重大打擊,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這裡。
謝長明不理會他。
他不是想抱大腿,本來也不想和盛流玉再產生交集,但看到盛流玉抱著書,站在後面,不知何去何從,就像是看到一隻無枝可依的小鳥。
可能是養了十多年的鳥,謝長明對有靈智的鳥到底有些不同。如果盛流玉本體是一隻貓、一隻兔子,或是狐狸,謝長明都不會捏這個隱身的印結,人為造出一根能讓小長明鳥依靠的樹枝。
他希望自己的鳥待在外面,也能有枝可依,有人可以溫和地對待它,在自己沒有找到它之前可以平安地長大。
一朵花終究玩不出什麼花樣,到了下半堂課上課的時候,盛流玉又振作起精神,做出想要聽課的樣子。
終究是徒勞無功。
謝長明看了他一會兒。半堂課,他一個字沒聽,帶來的書翻了三頁。
過了片刻,他拿出一枚玉石和一把刻刀,熟練地在光滑的玉石表面雕刻起來。
這是記錄聲音的陣法。這種陣法不難學,卻需要方圓一丈的地方繪製,所以並不實用。
恰巧的是,謝長明很擅長縮小繪製的範圍。
三年間,謝長明在夷洲的山川大地上丟滿了燒錄了陣法的玉石,怕太大了容易被凡人發現,到時候引起關注,被撿回去,他只能盡力縮小陣法的範圍,刻在玉石上,丟在山上,用樹葉遮掩。
舉一反三,別的陣法如何縮錄也不太難。
謝長明還未將記錄聲音的陣法刻完,一旁的盛流玉已經再次放棄聽課,重新撥弄起了那朵玩膩了的花。
他沒有再變出花枝,而是將花捧在掌心,往自己的耳邊湊。
謝長明很清楚地看到那朵重瓣紅梅緩慢地、重複地開合。
這也是幻術,也是以假亂真,不過騙的不是人眼,而是那朵紅梅。
騙它還在枝頭,騙它日落月升,騙它盛放。
盛流玉偏著頭,下巴微微揚著,長發傾瀉在一邊,露出雪白的脖頸,耳邊是那朵紅梅,很認真地聽著什麼。
就像是,就像是在聽那朵花開的聲音。
謝長明莫名地想。
過了片刻,盛流玉放下花,偷偷地、小聲地嘆了口氣,像是很怕被別人聽見。
實在是沒什麼好玩的了。
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裡的幼崽,無事可做,自己給自己找樂子,不怎麼吵鬧。
謝小七也是這樣。
謝長明若是做些什麼不方便帶它的事,單獨出門,將它關在家裡,它也不是不能一隻鳥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