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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小就自卑,在村裡走路時都低著頭,話極少,總是默默無聞、老老實實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至於她腦子裡想什麼,喜歡什麼誰也不知道,包括她的老師。對內心世界的萌動,渴望打扮自己的最基本要求,也一無所知。她只能穿著老師的舊衣服。有時候想買衣服想瘋了,可口袋裡沒有錢,有錢也不敢提,怕別人會笑話她痴心妄想,葉王渠這麼一說。她忽然覺得自己所有願望都將實現了。腦海里玫瑰般鮮艷的裙子飄來飄去……讓她口乾舌燥,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幾乎忘記了自己是個受重傷的人。
他們三人在雨中互相支撐,饑寒交迫,阮琴的肚子早不合作了,哭哭啼啼,弄著要吃東西,可哪才有東西呢,他們出門什麼都沒帶。還是武少旋會想辦法,指點葉王渠從樹下采一種當地特有的蘑菇,直到今天,葉王渠都喜歡吃那種叫不出名字的蘑菇,在飢腸轆轤的時候,就是那個黑色的蘑菇,讓他們能度過最艱難的時刻。
暴雨來得快也去得快,一會又風平浪靜。武少旋渾身發抖,濕漉漉的衣服緊裹著她瘦小的的身體,她變得更虛弱了:喃喃說&ldo;我想回學校,我怕等不及了。&rdo;阮琴也哭哭啼啼,喊著要媽媽。
回到方村還是凌晨,村子靜悄悄的,似乎空無一人,聽不到早起漁民的吆喝,只有稻田裡的秧苗隨著微風擺動,發出唰唰的聲音,快到家了,阮琴又高興了。蹦蹦跳跳,忽然覺得腳底一軟,似乎踩到什麼東西,她撿起一看‐‐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什麼叫恐懼,甚至還好奇地放在眼前仔細觀察,武少旋看到了,葉王渠也看到了,那是一隻蒼白的斷手。
透過漸漸散去的星光,映入眼前的數不清的鞋子,被踩變形的斗笠。滿地的子彈殼、損壞的槍械,一步一步再往前走,村子已經面目全非了,幾乎讓人辨認不出。通往學校的小路變成一個個凹陷的大泥坑。有人一動不動躺在積水裡。
學校的橫樑已經被炸成兩截,房頂塌陷,麻油氈佈散落著碎瓦片,爛木頭,把教室差不多全掩埋了,武少旋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讓自己不哭出,她不知道到底尋找什麼,直到瞧見一面殘存的牆面上,掛著一塊滿是大窟窿的黑板,上面留著一行被雨水沖刮的粉筆字,依稀能辨認出是慄明的字跡。武少旋腳一軟,昏迷過去。葉王渠正想扶起她,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馬達的轟鳴聲,葉王渠急忙把姐妹倆按到牆邊躲起來。
一輛坦克車搖晃著從村口開過來,後面是幾輛軍車,耀眼的燈光。照在村子坑凹不平的道路上,軍車在村子裡停下,因為實在無法前進了,跳下一隊全副武裝計程車兵,拿著手電筒到處搜尋著什麼,等那些軍人走近了,他發現他們都戴著扁扁的鋼盔,背著衝鋒鎗,葉王渠認出那是越南軍隊。
他沒敢動彈,偷眼看武少旋,她還昏迷不醒。而阮琴已經被剛才的場景嚇住了,呆呆地睜著大眼睛。越南兵在村子搜尋了半天,忽然一陣犀利的口哨聲,有人吆喝,那群軍人立刻朝軍車跑去,似乎要離開。
此時葉王渠完全可以逃跑的,望著命懸一線的武少旋和完全不能自理的阮琴,心想如果放下不管,她們倆人根本沒辦法生存,那他只能好事做到底了,眼見那些軍人就要離開了,他心一橫,扯開嗓門喊道:&ldo;這裡有人,這裡有人啊,快幫忙救一下吧。&rdo;
他怕他們看不見,還脫下自己的鞋,拿根樹枝高高撐掛起來,拼命地搖了搖。已經忘了自己是中國人,只想救這兩個女孩。
這下車旁的軍人都聽見了。立刻舉槍瞄準,直到確認不是敵情,才有兩三個兵跑了過來。
&ldo;你們是誰,幹什麼的,舉起手來&rdo;他們都看到武少旋身上穿的又髒又舊的解放軍軍服。刷拉拉起槍栓。&ldo;是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