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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獨孤行寧壓抑已久的憤怒, 他深吸一口氣,胸口猶然劇烈起伏:「好, 那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我到底求的是什麼!」
接下來似乎該是兄弟鬩牆的戲碼,恐怕還得見血,韓王自覺該功臣身退, 坐收個漁翁之利, 不由往邊上小小退了一步,一時緊張也沒發覺獨孤行寧在過度的憤怒和痛苦中拋卻了皇帝的自稱。
腹部突然一痛。
韓王一怔,愣愣地低頭, 看見一截鋒利的劍尖突出腹部,滴落的一滴血圓潤鮮明如同紅豆。
那截劍尖驟然回收,下一瞬再度刺入,只是這次換了個地方,潑出淋漓的血。
「這就是我求的!」獨孤行寧的情緒似乎徹底崩潰了,洩憤似地重複拔劍刺入的動作,簡直要把還有一口氣的叔父紮成篩子。眼淚從他臉上滴落,血從他手上滴落,他緊盯著獨孤明夷,哭起來如同稚童,「你能殺的人,我也能殺!我和你沒有不同,同樣的罪……我們一起吞下去!」
整個腹部除了要害處,全是劍穿過的洞,血噴湧而出,疊加在一起的劇痛超過了承受能力,韓王在某個瞬間居然不再能感覺到疼痛,甚至還能保持站姿,看向幾步開外的獨孤明夷。
獨孤明夷半身都是被濺到的血,沒往正在噴血的源頭看一眼,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像是看到尚且年幼的弟弟摔打不值錢的玩具:「……胡鬧。」
……瘋子。
真是瘋子,和獨孤清聞一脈相承的發瘋。
做弟弟的不惜埋線半年,最後當庭殺叔父,是為了向兄長證明自己;做兄長的眼見叔父血濺三尺,出口的居然是一句「胡鬧」。
韓王張口欲言,但只嘔出一大口血,他顫顫巍巍,用最後的力氣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小的玉杯,落地一聲裂響。
紫宸殿的大門應聲而開,進來的卻不是他耗盡半年心神,苦心孤詣安插進金吾衛的心腹。
霍亭和瞄了殿內一眼,神色不變,瞭然地揚眉:「陛下有何吩咐?」
獨孤行寧拔出劍,隨手丟到腳邊,看著至死都瞪大眼睛的韓王一點點倒下去。他的眼淚在霍亭和進殿的瞬間就止住了,抬手擦淚痕的那一下反倒把掌心的血抹到了臉上:「處理掉。」
殿外一聲驚雷,耽擱許久的雨終於落了下來,一瞬間暴雨如注。
「……好大的雨。去,帶把傘去接一接外邊來的人,可憐見的。」太后收回視線,慢悠悠地起身迴轉,問跪坐在身後的人,「抄得如何了?」
如願放下筆,看著紙上墨跡未乾的末句:「莊子曰:『往矣!吾將曳尾於途中。』」
「原是這裡。」太后略略點頭,「起身吧。報信的人來了。」
如願一驚,慌忙起身,正巧太后比她快了一步,和她擦肩而過。
玉冠雲袍的女冠聲音幽柔:「可是啊,你當真只想在泥水中擺尾嗎?」
如願一個愣神,轉身時就慢了一拍,那邊一身道袍的宮人已經把冒雨趕來報信渾身濕透的內侍迎了進來。
內侍粗喘著一一見禮:「陛下設了小宴,請太后娘娘與王妃殿下過去。」他喘著氣補充,「豫王殿下也在。」
如願驟然長出一口氣,膝蓋一軟,這才感覺到跪坐的時間太久,雙腿已經痠麻得幾乎難以支撐身體。
太后向著如願身邊看了看,立即有宮人上前,輕柔體貼地托住如願的手臂。
太后笑笑:「去吧,別辜負了心意。」
小宴設在紫宸殿附近的蓬萊殿,本該是皇后居所,難為獨孤行寧至今還沒有實質上的後宮,淪落到成了設宴的場所。
殿內伺候的人不多,也沒分席,同桌而食,只是分了餐盤,如願在留出的席位上坐下,敏銳地感覺到殿內的氣氛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