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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描述不出那瞬間的心境,雙手緊張地揪住膝上的布料,一絲絲的紅暈漫在臉上,後面的話始終想不好該怎麼說。
方少舒終於懂了。
他往如願那邊挪了兩步,隨手拈了塊點心,不近不遠地往如願嘴邊湊,笑眯眯地看他:「來,如願,阿兄餵你吃糕,啊——」
如願大驚,被他嚇得直往椅子裡縮,整個人幾乎卡進椅圈裡,半是詫異半是羞惱,整張臉漲紅,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好噁心啊!」
方少舒一攤手,點心轉了半圈塞回自己嘴裡,一面鼓鼓囊囊地嚼,一面挪回燕嬋邊上。
「發現了吧?他要餵你,你也臉紅的。因為你不是孩子了。」燕嬋微笑,「但你還沒有長大,所以分不清楚。」
方少舒嚥下甜糕,補充:「說人話就是你見的男人太少,臉皮薄。今年過年,要是阿嬋不忙,你也有空,去我家玩,我把我那些弟弟全叫出來陪你玩。」
「我不要和他們切磋。敬謝不敏。」如願把自己從椅背裡拔出來,這麼一套操作,她臉上的紅暈徹底退下去,轉頭問燕嬋,「對了,師姐,長安城裡能找到紅脊魚嗎?」
「我不清楚,但我藥坊裡沒有。」燕嬋以為如願是給哪個倒黴催摔傷了的江湖朋友找的,沒多問,「治骨傷的藥方不止一個,好找的藥材我這裡都齊全。若你非要不可,去開遠門附近那幾個坊找找,聽聞西域多紅脊魚,說不定能在胡商那兒買到剝好的脊骨。」
「我過兩天再去吧,等他們開市。」如願撓撓脖子,起身告辭,「那我先回去了,師姐再會。」
「去吧去吧。」
如願最後一拱手,穿出藥坊。懷遠坊私設的市人來人往,沒幾步就被裹挾進了人群,她悶頭混在其中,回想著先前燕嬋的話和方少舒的舉動,模糊地摸到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只和玄明有關,只在他身上有解。
但她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糾結半天,抬手拍了拍腦殼:「算了,還是聽師姐的吧……」
如願在摸魚。
她依舊挽著袖管和褲筒,但換了衣裳,緞面的襦裙勒出纖瘦的腰身,間色裙胡亂掖在腰間,絢麗的顏色襯得她兩條腿格外細白,走在波光粼粼的溪水裡,肌膚上全是滾動的水珠。她撩起一潑水花,水珠飛濺,在太陽底下晃出稀疏的彩虹。
如願又嬉笑著去躲,手臂遮了額頭遮不了全身,水珠濺在她身上,打濕上襦,輕軟的布料貼在肩上,黏著白皙細膩的肌膚,隱約露出筆直的鎖骨。她的腕上也帶著水珠,從凸起的腕骨滴下去,留下一道氤氳的濕痕。
獨孤明夷看著那點微凸的痕跡,忍不住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明鏡?」如願像是才看見他,眨眨眼睛,又揚起笑容,「我在抓魚呀,你找我有事嗎?」
她抬起另一條手臂,露出別在胸口的桃花,斜斜地向著他綻開,露出鮮潤的花瓣和柔軟的蕊。
一滴水從花蕊正中跌落。
獨孤明夷睜開眼睛。
夜風吹動半卷的竹簾,投在地上的竹影隨之搖曳,晃過放著香爐的長桌,直晃到他身上。室內空空蕩蕩,也不點燈,照在他衣擺上的全是星月和竹紋,臨階的水潺潺淌過,水面上的蓮花尚未長出花苞。
侍女膝行到跪坐的攝政王身邊,低眉順眼:「殿下,太醫令到訪,另還有幾位醫師,在外等您召見。」
獨孤明夷眼睫一動:「等了多久了?」
「約有兩刻鐘了。」
看來這一場算不得夢的夢持續了兩刻鐘,始於水滴墜落,也終於水滴墜落,混著外頭傳進來的水聲,攪得他神思混沌,睜眼的瞬間分不清今夕何夕。
「讓他們進來。」獨孤明夷微微一嘆,「點燈。」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