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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應接不及。桑皮筋又輸一局,大叫一聲“罷了!”推枰拍案而起,呆笑道:“明早送還尊寵。”拽步往外就走。杜伏威扯住道:“公子慢行,乞留文約,明早可以抬人,不然何所憑據?”桑皮筋道:“咫尺之間,何須文券,明早抬人便了。”杜伏威道:“這話難講。久聞公子作事,不甚瀏亮,明日攪不還人,如之奈何?這正是當面錯過了。”桑皮筋大怒,罵道:“那裡來這野畜生,不知上下,恁般可惡!不看老杜分上,送你到縣家去重加究治!”杜伏威激起性來,將桑皮筋劈胸扭住,罵道:“我把你這狗男女、臭強盜、鳥娘養的潑皮!賭錢須要明白,只許你騙人,怎地就要送我?莫說別的,便要砍你這顆驢頭,有何難處!先奉承你一頓拳頭。”提起有拳,正待要打,杜應元一把扯住道:“侄兒不得無理。”道人也勸道:“分明是公子的不是,為何就出言傷人?杜君亦不可如此粗鹵,要全令叔體面。”杜伏威方才放手。桑皮筋賭氣不肯寫券,定要回去,杜伏威決不肯放,兩下爭競不開。有詩為證:
勢豪倚勢欺人,伏威忿氣不服。
凡棋那比仙棋,落局難妝騙局。
看看五鼓雞鳴,道人道:“公子與杜兄吵鬧,終無了期,貧道為二公和解。公子耐心暫坐,貧道和管家先去著人送杜老文尊寵過來,然後公子回府,還是如何?”杜伏威道:“師父見教得是。若如此,萬事皆休。”道人辭別而去,不移時,一乘轎子,送勝金姐回來。杜應元不勝歡喜,喚媽媽領進去了。桑皮筋見了,氣得目瞪口呆。杜應元道:“公子今番可請回府罷。”桑皮筋也不做聲,大踏步走出門外,指著杜應元罵道:“我把你這兩個賊胚死囚!不要忙,定弄得你家破人亡,才見手段!”一頭罵,一頭走。杜伏威又欲趕去,杜應元攔門阻住,各自散了。
桑皮筋怒氣填胸,回家對道人說:“此忿何能消得!”道人笑道:“公子,你好度量淺狹!勝敗得失,此乃常情。比如公子勝時,杜公不動聲色。今日之失,乃是還他故物,又不傷公子己財,何必如此忿激?”桑皮筋道:“錢財如糞土,便輸了千萬,也不動心;只叵耐杜老兒的那個狗男女甚為可惡,必須結果了這廝性命,方消此恨!”道人勸道:“公子不須發怒,自古說:相罵無好名公子暫時寧耐,待他那侄兒去了,再騙這杜老子耍他一耍,消這口氣未遲。”桑皮筋見道人婉轉相勸,把一腔子氣,早挫了幾分。但是面無喜色,心下悶悶不悅。吃罷早膳,和道人往街坊上閒行散問,信步走到一個去處,卻是錦營花陣,風月之叢,喚做留情巷。這都是行院人家居住,共有五七十名美妓。桑皮筋東顧西盼,這些娼妓都認得桑公子,俱起身廝喚桑皮筋,一路談笑取樂。正走之間,只聽得背後有人叫道:“桑相公好快活,吃了茶去。”桑皮筋回頭看時,是一個幫閒相識,怎生模樣?
淡白眼兜臉,焦黃屈曲須,一鉤鷹嘴鼻,兩道殺人眉。赤眼睛如火,
甜言口似飴,笑談藏劍戟,評論帶黃雌。域伏妝人狀,狐行假虎威。汗
私誇嘴直,超勢過謙虛。遇富腰先折,逢貧面向西。揮毫多白字,嫁禍
有玄機。屈膝求門皂,陪錢結吏胥。見財渾負義,矯是每雲非。性黠精
詞訟,臀堅耐杖答。吮癰何足異,嘗糞不為奇。呵盡豪門卵,名呼開眼
龜。
原來這人姓管,名賢士,本巷居住。祖上原是仕宦出身,不知怎地幹了壞天理的事,生下管賢士的父親,名喚管窺,自小嫖賭,喪了家業,因而做些穿竊的勾當。渾家閻氏,又與外人通姦,醜聲播揚。這管賢士卻是奸生子,俗語稱為雜種。後來這管窺做出事來,經官發配邊地,不知屍首落在何處。閻氏卻隨了本地一個棍徒慄盡度日。這管賢士隨娘改嫁,跟著慄盡學些拳棒,習寫詞狀,專一幫閒教唆,挑哄人興詞告狀,他卻夾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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