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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月明星稀,晚風蕩蕩。
恆郡王府裡經了通狠狠的整頓,上上下下無論主子奴才無不謹慎小心,就連晚間守夜丫頭呼吸出氣兒的聲音都比以往更低緩些。
郡王妃對於他們的謹小慎微樂見其成,卻又不耐看那副木訥的模樣,揮手讓人退出去,只留了白露在旁。
她散著長發,攬了身上的玉蓮錦繡披帛,又拿著鏡子端看自己的相貌,愛不釋手。
活到這個年紀,她有權有勢又有錢,兒女也都長大成家各有出息,算來算去是什麼都不缺了。要說一生的遺憾,那必然是逝去的青春與美貌,現在失而復得,她自是再珍愛不過。
「人已經去東城了?」她好似不經意地問道。
白露悄然收回落在郡王妃頭髮上的視線,恭敬回道:「是,王妃放心,上回也是有劉媽媽不知事才會叫五夫人逃過一劫,此次定然萬無一失的。奴婢特意查探過,扶家宅子裡只有兩個護院,四個小廝,其餘皆是女眷,都成不了阻礙。」
郡王妃唇角一掀,「那就等著訊息吧。」
白露小心地點了桌燈,問道:「怕還有些時候,王妃不若先就寢了?」
郡王妃頗有不捨地放下鏡子,揉了揉後腦勺,頷首道:「也好。這兩日頭暈昏昏的,也不知道怎麼的,明兒早些你叫大夫來看看。」
白露應下,伺候郡王妃睡了。她站在簾幔外,過了會兒又偷偷掀起個縫兒,看著枕間黑髮根處的一兩點隱蔽斑白,一顆心直往下沉。
好似越來越嚴重了,怎麼辦……再下去也瞞不了了,王妃若是曉得這頭白髮,怕不是得發了瘋。
她緊咬著唇,一個顫慄,後背冷汗都濡濕了內衫。
……
比起郡王妃暈頭淺眠,白露的心驚膽戰,寧杳一如既往的悠閒,裹著被子沾了枕頭睡得正香。
這個時間點兒,長盈街各家各戶的燈都滅得差不多了,座座庭院皆籠罩在春日晚間安寂的夜色裡。
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三人不請自來,貓兒般靈活輕巧地攀爬越過高牆,隱在一角等領頭的打了個手勢,轉瞬便齊齊沒入院中,直奔後房。
扶家人少,到了夜裡也不像王府大院有侍衛巡邏值守。
他們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暢通無阻到了地方。
領頭的用小刀戳破紗糊的格窗,取出細竹筒往屋裡徐徐吹入白色的迷煙。等那玩意兒散了,又在外貼耳細聽裡面動靜,片刻才看向後面兩人,點點頭小聲道:「可以了。」
三人這些年幹多了這樣的買賣,分工明確熟練得很,兩個警惕左右,一個執小刀挑開內裡門閂,相繼悄步進去又輕手輕腳的合上。
屋裡沒有點燈,只是今晚月色實在明亮,習武之人又比普通人眼力好些,倒也看得清楚。他們一路往裡直奔拔步床,撥開帳子也不廢話,掀起繡了佛手花的茜色棉被,高抬臂膀,霎時利刃刀鋒冷光森森一片。
三劍劃破空氣唰唰齊下,然卻沒有想像中割破血肉的噗嗤聲,而是砍在瓷枕上奇怪又刺耳的滋滋響。
情況轉變出乎意料,幾個刺客俱是一愣,忙環顧四周,「人呢?!」
這幾天一直打地鋪睡在床底下的寧杳緩緩睜開眼,從被子裡伸出手,摸索了一陣,細指微微曲起輕輕一拽,解下了白日系在床腳上的銀絲線。
早早就懸掛在門窗上的細密黑布齊齊騰地落了下來,像蔓延而來的層層陰雲三兩下就徹底吞沒了窗外清明的月光,整個屋子裡立時暗了下來,黑漆漆的一片。
對視不見人面,伸手不見五指。
刺客三人驚然,知道這是早有準備,明顯等著甕中捉鱉,忙叫道:「不好!快走!快走!」
嘴裡倒是說得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