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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是乾地質考察工作的研究員,講到整個西北地區的人文歷史,每一條都頭頭是道:
「咱們酒泉以前不是這樣荒涼的。公元前121年,漢武帝時期,大將軍霍去病在這裡安營紮寨,收到了皇帝賞賜的一杯美酒。他把美酒倒進一口泉水裡,和將士們一起享用。所以才有了咱們這座城市的名字:酒泉。」
「咱們這塊地方,自古就是整個西域出塞的要道,往南就是玉門關。要去什麼烏孫、龜茲、樓蘭、高昌當時都要經過這裡,所以形成了一個集鎮。」
聽到「高昌」兩個字,三個人的眼神都黯淡了下來,吐魯番的高昌王陵,是他們永遠的遺憾。
沈廠長接著喟嘆一聲:「後來,土地退化,這裡變成了沙漠,西域沒落了。甘肅這裡不比富庶的南方,當地的老百姓窮啊,開始動起了歪心思。比方說陳家村祖宗墓被挖,他們真的是愚昧嗎?不,最大的愚昧是窮病纏身。」
「即使再窮,也不能動祖宗墳墓吧?」
付雯不屑一顧,數典忘祖的話,那還算是人嗎?
沈廠長搖了搖頭,似笑非笑道:「付小姐,你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姑娘,不知道下層社會人民的日子過得有多苦。未嘗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人與人之間的道德水準是不同的。災荒年頭還易子而食,你問過他們有道德沒有?」
付雯說不出話來了。這沈廠長的年紀都五十多了,他經歷過饑荒,確實比他們這些年輕人有發言權。
林蓉淡淡道:「其實國家強大了,人民才有幸福和尊嚴可言。一百多年前,中國國力微弱,遭遇西方列強入侵,數千萬的文物流落他鄉。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任憑強盜來肆意蹂躪。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直到現在,國家富強起來了,人民才開始知道活的有尊嚴。國運等於人的命運。愚昧和貧困是一個戶口本上的,這是社會發展的鐵律。」
付雯點了點頭,陸澄硯也向她投去幾分讚賞目光。林蓉這番話說的很發人深省。人與社會,往往是相輔相成。
「林小姐,你是個明白人。」
沈廠長覺得林蓉倒是自己的知己,於是向她敬了一杯酒,喝完,緩緩睡了下去。
國運等於人的命運——這句話說得很好。
林蓉正想回敬他一杯酒,卻發現老廠長已經打著呼嚕睡著了。
到了下午六點,他們結束了第一天的採訪,結果是一無所獲。
酒泉的晝夜溫差很大,太陽剛剛落下去不久,氣溫就從中午的二十多度急降到了零下,天上甚至下起了冰雹。
林蓉準備的禦寒衣服都是次品(原主沒啥存款,買不起好衣服)。根本挨不住這裡的風霜。
回到車上後,她的嘴唇都凍得發紫,付雯立即開啟了空調,肖珩從身後遞過來一杯熱水。林蓉道了句謝謝,便抱著熱水暖了暖身子。
「今天咱們算是白忙活了,」付雯心有不甘道:「除了陪著沈廠長喝酒嘮嗑,什麼有價值的訊息都沒打聽出來。」
她特意選擇採訪家屬樓,就是看中了礦工們的家眷都住在這裡,可以從他們的嘴裡挖出點八卦來。
結果一打聽才知道,這個礦廠經歷過幾次改造重組,工人是換了一批又一批。99的礦工工作時間都不超過十年,根本不知道二十年前的舊事。
至於沈廠長本人,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對盜墓一事秉持著中立的態度,但並不是沒有道德底線。這樣的人應該沒膽子去動莫高窟,頂多是個二手古董販子。
「不必把訊息範圍拘泥於工廠內部。」陸澄硯尋思道:「我們還可以從廠子的外圍打聽訊息。比方說隔壁的小賣部和飯店,他們天天跟礦廠的人接觸,應該知曉不少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