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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得是皇族家宴,皇帝的兄弟和兒女齊聚上首,乃是多年不曾有的事。
「人老了,一日不如一日。」只聽沈太后在上首叨叨道,「董貴嬪未臥病時,我時常與她敘話,亦三句不離藥石。這兩日我不曾去看,可還安好?」
秦王道:「這兩日甚好,可下床走動片刻,太后勿慮。」
太后頷首:「這般便好。」
皇帝嘆道:「今日難得聚宴,朕本也遣人去請董貴嬪,可惜她仍在病中,行走不便。」說著,他看向龐後,「宴上的菜餚,也讓人給她宮中送去一份,免得冷清。」
皇后忙應道:「妾知曉。」
眾人喟嘆一陣,皇帝道:「子曰,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朕以孝治天下,最重經典。可惜舊日動亂,經典佚毀,尤其前朝石刻的孝經,竟只剩殘片,實深憾也。」
皇后道:「稟陛下,妾聞此事已頗有進展。」
皇帝露出訝色:「哦?」
皇后笑了笑,道:「陛下莫非忘了?子曠在太學正是主持修復之事。數月來,他召學士工匠修繕古籍,尋覓殘本,已有大獲。」
「哦?」皇帝看看她,又看向平原王,道,「有何大獲?」
平原王起身一禮,朗聲道:「稟父皇,兒搜羅了各版古籍三千五百六十二冊,其中修復有四百二十一冊,已全數贈與太學。」說罷,他從侍從書中接過一卷簡書,親自呈給皇帝,「此乃秦時的孝經,當世已是孤本,兒特地令人仔細修復,請父皇過目。」
皇帝接過來,展開仔細檢視,未幾,滿意點頭。
「聽聞你還招納太學生,在府中讀孝經?」
「正是。父皇以孝治天下,孝經乃根本。太學生乃社稷之倚仗,自當熟讀,以報父母君恩。」
皇帝頷首,露出欣慰之色,對皇后道:「子曠甚好,深得朕心。」
皇后柔聲道:「此乃陛下用人之功。」
眾人皆跟著稱道。
太子把玩著手中的玉杯,冷笑道:「哦?我說這許多時日怎不見三弟,原來是去做這般大事。」
平原王忙道:「舉手之勞,算不得大事。」
「若論大事,當屬徵西鮮卑大捷。」梁王笑眯眯地對皇帝道,「王師奪回遮胡關及石燕城,實可喜可賀。」
皇帝神色平靜:「將士奮威,自無往不利。」
荀尚聞言,笑而不語,荀凱面有得色。
這時,豫章王向秦王問道:「久不聞遼東訊息,不知那邊如何?西鮮卑如今雖平定,東鮮卑及北鮮卑卻也非安分之輩。」
秦王道:「禿髮部覆滅,鮮卑勢大者唯拓跋部及慕容部。今年塞外風雨尚算調和,水草豐足,當不致邊亂。」
「秦王說話的聲音也甚好聽……」青玄低聲讚嘆道。
我沒說話,卻憶起了多年前的事。
「……無憑無據,怎敢妖言惑眾!」那個少年冷著臉,憤怒地喝道……
「邊亂?區區鮮卑,有甚可懼?」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看去,卻見說話的是太子。
他坐在案前,輕蔑地一笑:「那作亂的西鮮卑,當初眾人傳得如何難對付,還勞累皇叔親自平叛。後來父皇派太子太傅出手,不到兩個月,便盡皆伏誅潰逃。伯平還親自將禿髮磐梟首,帶回京師告廟。」
話語出口,好些人贊同稱道,荀凱在下首一臉得意。
「太子過譽。」荀尚微笑謙道,「平叛之功,乃朝廷上下合力所致,某不敢獨攬。」
秦王看著他,亦微笑:「太子太傅平定叛軍,世人皆知,邊陲之地亦爭相傳頌。」
不遠處的桓瓖朝公子拋來一個眼色,滿是嘲諷。
皇帝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