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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是一件很難相信的事。甄涼今年十五歲,三年前宸妃去世時,她才十二,而且遠在寧州府興寧縣,跟久居深宮的皇妃能有什麼關係?就算母妃要替自己留下人手,或者有機密之事要留下,也不會交託給這麼一個小丫頭。
可是甄涼懂得只有桓羿和宸妃才懂的密語。
這是最關鍵的地方,有了這一點前提,即便事情再怎麼匪夷所思,桓羿也努力替她找到了解釋:興寧縣確實很遠,看似與京中沒有任何關係,但是舉薦甄涼入宮的白氏,卻是從宮裡出去的。她雖然是太-祖年間入宮,先帝登基之後就辭去,但也有可能跟母妃認識,何況她人雖走了,宮中卻還有種種關係在。
至於甄涼過分年輕,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不會被外人懷疑呢?
而且這樣一來,甄涼那種總是透過他看向什麼人的眼神,似乎也有了解釋。——桓羿自己生得是有幾分像宸妃的,其實現在五官張開了,又因為消瘦而露出銳利的面部線條,已經不那麼相似了,小時候更像。
也許她看過母妃的畫像,更甚者見過母妃本人,所以才會用那樣懷念卻又失態的眼神看著自己,所以她才會說「看見殿下就彷彿見了家人」。
宸妃很早就入宮了,據說宮外的家人早已在戰亂中離散,遍尋不見。甄涼會不會是宸妃後來找到的家人之一?
桓羿深吸一口氣,將種種翻滾的念頭與情緒盡數壓下去。他將掌心裡的紙片藏進袖子裡,又掰開另外四個月餅,確認裡面沒有藏著紙條,然後隨便分了一口嘗過,剩下的放回去,揚聲叫人進來收拾,順便掌燈。
等燈點亮,食案被撤下去,屋子裡只剩下自己一人,桓羿才取出紙片,在火上燒成灰燼。
艷紅的火舌在浸了油的紙片上跳躍,映出他眼底一片璀璨的光亮。
第007章 死不瞑目
桓羿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沉不住氣的感覺了。
其實他從前也沒有這樣的特質,因為自幼受寵,從沒人敢悖逆他的意思,因此就養成了說風就是雨的性子。當年宸妃去後,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還在宮中大鬧了一場,讓新皇很是下不來臺。之後被發配去祖陵,或許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只是這三年的日子,磨去了他身上所有的稜角與衝動,讓他無論面對任何事,都無波無瀾。
但現在桓羿知道了,這也只是表面上的假象。
他只是不在意。
而今遇到了自己在意的事,他恨不能立刻就讓成總管將甄涼請來,問清楚她的那張字條究竟是什麼意思,她又是誰,跟宸妃有什麼關係?
但他很快按捺住了。
甄涼用這樣隱秘的方式傳遞訊息,不經第二人之手,這件事一定十分要緊,說不定人命關天。而且,她沒有找成總管傳話,是否也意味著自己身邊並沒有他所想的那樣安全?
無論如何,甄涼既然不打算暴露自己,桓羿也就必須要替她掩飾。
他燒了那張字條,毀去所有痕跡之後,見已經到了自己歇息的時辰,便躺到了床上。
只是這一整夜,桓羿都沒能閉上眼。十五歲之前那段燦爛而又無憂無慮的日子,他已經很久不曾想起,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可如今回想起來,卻歷歷在目,一分一毫都不曾忘記。
第二日一早,成總管來叫他起床。掀開帷帳,見他已經醒了,也不奇怪。桓羿身體不好,所以夜裡也睡得不好。只是像今日這樣,眼底都能看出血絲的情形,倒也很少。
「殿下覺得怎樣?」給桓羿穿衣服時,成總管聽他咳嗽了兩聲,連忙問,「是否要請個太醫來看看?」
桓羿搖了搖頭,「不必。不過還是老毛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省些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