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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籟摸了摸發燙的臉,小聲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別動。」他溫聲道。
她乖乖坐好。
他伸出手,食指在她鼻樑上輕輕蹭了蹭。
他清晰記得她臉上從沒有過痣,這一蹭果然擦掉了。他將指腹給她看,「有髒東西。」
「啊。」
顏籟又摸了摸自己鼻樑,驟然反應過來,手指一僵。
「……鶴哥。」
「嗯?」
「……沒什麼。」
她沒好意思告訴他,其實那是她畫的痣。
從省會楠城到金烏鎮,走高速得兩個小時。
車開了約莫十幾分鐘後,車上的人都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天光漸漸大亮了,初晨的陽光透過彌蒙的霧氣,將道路兩側的山野都照得生機盎然。
她想看風景,沒有拉窗簾,看著看著,又側頭將目光落在了身邊人臉上。
東升的太陽從窗外照進一束窮追不捨的光,流連在林鶴夢的眉眼之間。
他那清透的面板下,連眼皮處淡淡的青色都清晰可見。或許是光照得他不安穩,他眉頭稍稍凝了凝。
顏籟直了直身,頭往前側傾一點,替他擋住了那束光。
他的眉頭緩緩鬆開,呼吸聲漸漸沉穩。
也不知道他昨晚睡沒睡,在這疾駛的大巴車上還能睡得著。
窗外的風景一成不變,盯久了眼睛也痠疼,她索性也閉上了眼睛,在腦海里盤算著抵達金烏縣之後還有哪些工作要做。
正想得入神,肩膀忽地一沉,她懵懵地驚醒,一睜眼,發現是林鶴夢枕在了她肩膀上。
這是他第一次依靠她。
一側頭,他那柔軟的頭髮就搔在了她的側臉上,再側一些,她的唇就要碰上他的髮絲了。
那幽幽的清香又柔柔地鑽進了她的鼻端,無端有些緊張,顏籟肩膀一動不敢動,正襟危坐地靠著椅背支撐著他。
在她沒了動作後,林鶴夢的眉頭才輕輕動了動。
靠下的那一刻他就醒了,他沒有睜開眼,也沒有動。
在此刻,比起旁人的誤會,他更怕她伸手推開他。
父母的早逝,世人偏見的目光,將他磨礪得千瘡百孔,滿目蒼夷。
他那貧瘠世界裡,僅僅只有這一座微渺的燈塔。
哪怕只是一份小時候的情分,讓一點點關懷還落在他身上,他也心滿意足。
他的呼吸放得極輕,生怕舉動大一點兒,這僅有的溫暖便消失了。
假寐片刻,顏籟竟也真的睡了過去,但她睡得不安穩,睡著睡著頭就往下一落,猛地驚醒。
身側動了動,已經起身的林鶴夢,扶著她的後腦勺靠在自己肩膀上。
顯然他的肩膀比她堅實寬厚許多,她嘴角隱住笑,踏踏實實地靠住了他。
下了高速,進入金烏縣的地界,路旁不再是矮峰。高聳入雲的群山展開懷抱,將寬敞的公路納入懷中。
林鶴夢此時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滿滿,快到了。」
顏籟睜開眼睛,靠回椅背上,揉著眼睛醒會兒神。
張敬回頭看了看顏籟,見她醒了,提起話題道:「小顏,你們金烏山有些什麼特產?」
顏籟那還不算完全清醒的腦子緩慢運轉,她想了想,「五六月的楊梅,六七月的李子,七八月的桃,現在大棚裡的草莓應該也可以摘了。」
林鶴夢為她補充:「今天是霜降,柿子也熟了。」
是啊,霜降了,柿子熟了。
說到柿子,她又想起了外公。
每年霜降時節,外公編好了背簍,就會帶著她上山打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