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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夫人自以為得計,半晌不曾說話,錢劉氏卻是當自己的奉承大嫂已經聽膩了。錢劉氏暗恨趙夫人趁著自己大哥的勢雞犬昇天之後難伺候,面上卻是笑得更諂媚了些,攥著新得的兩盒香脂轉而誇起了趙夫人的福氣,享男人福,享兒子媳婦的福。
提到媳婦時,趙夫人雖極力撐著笑,也順著說起林斕的懂事孝順,但面上的不自在連白劉氏都沒能騙過去,更會看人臉色的錢劉氏自然也發覺了,心中就是一喜。
她先接著趙夫人的話誇了林斕兩句,話鋒一轉,卻又扯到了趙夫人身上:「咱們當年就說,大嫂這樣好的脾性,誰要是能做了你的媳婦,那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要讓婆婆當親閨女疼得。如今侄兒媳婦可不就是落在了蜜罐子裡?冷了熱了都有大嫂放在心上不說,吃穿住用全都是頂頂好的。大姐今兒才頭回來,一會兒你同我瞧瞧咱們侄兒媳婦那院子去,當真佈置的仙宮似的,我和我們那沒見識的丫頭,上一回來時眼珠子都要粘了去!」
江東林氏自前朝起便是一方著族,可謂累世簪纓,家中收藏頗豐,林斕又是家主愛女,她出嫁時林家陪嫁手筆極大,在京中亦引得眾多世家閨女歆羨不已。那樣豐厚的嫁資,其中珍品鋪陳個小院子可說是綽綽有餘,錢劉氏瞧了一回自然眼熱不已,她的獨女錢珍珍當時哭鬧著就不肯走。
錢劉氏當日便著實愛林斕院子裡的擺設物件兒,只覺連糊窗戶的紗都比送來給自己母女妝扮裁衣的布匹強,心中又羨又妒,一旦起了齷齪心思故意撥火,自然也是從這處下手。
即便當日管家已經說了梧桐苑內儘是林家的陪嫁,錢劉氏也覺得新婦的東西合該先給長輩們挑揀。以己度人,她是不信趙夫人心裡會當真不在意的。十里八鄉打聽個遍,哪裡也沒有媳婦不先拿好的孝敬婆婆,反倒真自個兒留著享用的道理,盛碗湯還要給婆婆挑碗稠的呢。
只要說的趙夫人不喜歡了,婆婆收拾兒媳婦還不是手拿把攥。說不定新媳婦學乖了,一通百通,也能多孝順她們這些長輩一二。
其實穆安侯父子這些年跟著皇帝南征北戰發了不少財,家底也算殷實,諸多財物都先由著趙夫人挑揀,這正房裡用的擺的也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可錢劉氏與趙夫人姑嫂相處多年,最是知道自己大嫂看重名聲卻又極為惜才的脾性,要些脂粉布匹也就罷了,真要惦記上她手上值錢的物件兒,那怕是打不完的官司。倒是這新入門的侄兒媳婦出身富貴,想來臉皮子又薄又不好頂撞長輩,該是隻上好的肥羊。
錢劉氏想挑撥趙夫人出頭,幾句話下去就見趙夫人變了臉色還暗自得意,卻不知她實在是犯了趙夫人心裡一樁大忌諱。
自打皇上賜下這一門親事,趙夫人便唯恐叫人小瞧了去,覺得他們一家子是嫌貧愛富,想要靠親家提攜,沾兒媳婦的便宜。是以兩家一定親,她就當著京中各家夫人的面指天誓日的提過這事兒,還特意從匠作府請了工匠來家,給林斕造了私庫,以此昭告世人。偏偏這會兒錢劉氏又提起了林斕院子的財物,若讓人覺得他們劉家惦記兒媳嫁妝,這張老臉哪裡還有地方擱?
趙夫人張嘴就想教導錢劉氏兩句,好讓她明白如今侯府的富貴免得眼皮子淺的讓人看了笑話,卻畏於劉侯對姊妹兄弟的維護到底梗住了,只能不自在的低頭啜一口已然溫涼的茶水。
其實錢劉氏話雖不中聽,可其中藏著的道理趙夫人自己還是認的。誰家媳婦不孝敬,誰家媳婦又不在婆婆跟前立規矩,偏她家娶回來這個眼高於頂,通不將公婆夫君放在眼裡,前些天敢公然頂撞、借外人的手給家裡難堪,今兒還敢掌摑她賜下的丫頭,簡直就是個攪家精。
比起呵斥錢劉氏,趙夫人更想立時就讓人把林斕從梧桐苑裡拖出來,扔在院子裡先跪上兩個時辰,學學為婦之道,可惜她如今也只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