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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陛下，老臣一片拳拳忠君之心，皇天可表!陛下如此看重這條水道，老臣只想早一日將其修繕完成進獻陛下，以便陛下大展鴻圖之計，壯我大梁國威!臣，決無二心啊!&rdo;鄒經業自知再不解釋，鄒家的百年聲譽，便要毀在他的手上了。

&ldo;朕修這條水道是做什麼的，啊?朕為了大梁，不就是為了大梁百姓麼?你們卻個個本末倒置，拿著朕的子民當你們升官發財的工具!將近十萬的無辜百姓活活累死，你便是這樣忠君的，啊?千古未聞，千古未聞!這裡一堆堆的屍骨，才是朕的江山基業啊!朕興修水道，原是為了百姓安居，可如今卻換來民不聊生，朕還修這水道做什麼!你可知街頭巷尾的小孩兒如何罵朕?他們罵朕豬狗不如!&rdo;明德帝抑制不住滿腔的怒火，對著一干臣子大吼，&ldo;他們罵朕豬狗不如啊，諸位&l;愛卿&r;!&rdo;

&ldo;臣等萬死!&rdo;在場者皆恨不得自己消失不見，他們的身子愈縮愈小。

&ldo;你們聽見了麼?聽見了他們怎麼罵朕麼?&rdo;

眾人皆默。

&ldo;朕那廟堂太高了，聽不到老百姓的聲音，朕這才叫你們去聽!可你們幹了什麼，想著法子壓榨朕的子民，想著法子讓朕的子民與朕離心!果然個個是忠君愛國的好臣子，朕有你們這麼一群好臣子，何愁江山不倒!&rdo;

&ldo;臣等罪該萬死!&rdo;眾臣嚇得連連磕頭。

鄒經業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過錯。他戎馬半生，見過的死人太多，他已然麻木，只知成大事者必有犧牲，一心想在告老還鄉前再成一事以報君恩，誰知，誰知……!

明德帝任由他們不停地磕頭，自己負手而手，半晌，他閉眼發出一聲極其沉重的嘆息。

那聲嘆息就像千斤重擔壓在了鄒經業身上，讓他不堪負荷痛哭流涕，&ldo;陛下，老臣，一片忠心日月可表，可不知、可不知好心，卻鑄成濤天大錯!臣……再無顏於主，惟有以死謝罪。只請陛下開恩，饒我一家小兒性命!&rdo;

明德帝再次沉沉嘆息，擺了擺手。

鄒經業顫顫巍巍地抽出跟了自己大半輩子的寶刀，胡千總等幾個老部下抬起了頭，&ldo;將軍，將軍!&rdo;

鄒經業回頭看了幾個部下一眼，盈著淚光的老眼一閉，大刀抹上自己的脖子。

&ldo;撲通&rdo;一聲，一代老將晚節不保，自刎死在還未建成的水壩之上。

湛煊處置了兩名罪魁禍首，不僅並不解氣，反而更加沉鬱。他曾信任的兩個臣子都死了，這一堆的臣子等候發落，那十萬百姓的性命也挽回不了!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哪!

湛煊愈發沉鬱，一股邪氣在體內亂撞，無處發洩。

忽而一道身影撞進了他的視野。所有人都恨不得變成石雕一動不動，那嬌小的身影更加惹人注目。

沒想到她還是不聽話，一路跟著他來了。

湛煊見那急匆匆的腳步，心底總算好受了一點。

&ldo;站住!&rdo;他大聲道，不願她來這屍骨遍地之處，他抬步迎了上去。

在場者皆不知所措，齊齊順著帝王目光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緋色衣裳的嬌小女子蒙著面紗停在土坡的半道上。

湛煊走了過去，湛蓮拿著打濕的帕子為他擦臉，湛煊也站在臺階下，仰著臉由著她擦。

&ldo;三哥哥。&rdo;

湛煊閉眼應了一聲。

&ldo;阿煊。&rdo;湛蓮再喚。

湛煊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