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第1/2 頁)
陸紅姐見她這般說來,倒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了,嫂子多防備些。」話畢,更不多言,就起身去了。夏春朝連忙使寶兒相送。 打發了陸紅姐離去,夏春朝坐在炕沿上,手裡兀自握著那繡了一半的枕頭套子,望著炕几上一燈如燈怔怔的出神。
珠兒上來收拾茶碗,又撥了撥燈芯,見她面色不明,便道是為陸紅姐言說納妾一事,就勸道:「奶奶且寬心些,雖然姑娘這樣說,但太太還不曾同奶奶說。或許明兒太太改了主意也未為可知。何況老太太素來疼惜奶奶,奶奶何不去求求老太太呢?只要討了老太太口裡的話,太太也不能硬來的。」
夏春朝扯唇一笑,低聲道:「老太太待我,其實也就是面子上的事兒。我心裡豈有不知呢?我原本只道我一心為著陸家,日久見人心,就是塊石頭也終有捂熱的一天。誰知她們竟這樣待我!要說,納妾原不是什麼大事。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說我不賢也罷斥我善妒也好。若他陸誠勇當真要納妾,除非先休了我!要我吃些苦受些委屈,那也罷了,但這般欺到我頭上來,那卻不能夠!」
此時,寶兒已送了陸紅姐回來,進門聽見這話,就愁眉道:「只怕明兒太太就要來問奶奶,奶奶就當面回了麼?」夏春朝低頭想了一回,忽然望著珠兒問道:「你今日下午說,親眼看見太太屋裡的長春,與了章姨媽一包銀子,可作準麼?」珠兒不防她突問此事,微微一怔,旋即答道:「正是呢,奶奶打發我去廚房傳話。我回來時恰巧碰上長春送了姨太太、表小姐出門,就見她遞了一包子東西與姨太太。那包袱結扣沒打嚴實,露了一個角,現出一錠銀子來,裡面是些什麼,倒不敢說。」
夏春朝柔柔一笑,點頭說道:「只要有這回事就好,那裡頭是些什麼,倒不打緊。都這會子了,莫不是還能打發個人去問不成?」又問道:「你看那包裹大小,若全是銀子,該有多少?還有誰瞧見麼?」珠兒歪頭想了一陣,說道:「我心裡盤算著,若都是銀子,差不離該五十兩上下。還有家中管漿洗的王嫂子也瞧見了,老太太叫她去洗被褥,正巧從那兒過。」
夏春朝聽聞此語,卻也不再多言,只說道:「天不早了,明兒還要早起,收拾了睡罷。」寶兒同珠兒皆有些詫異,倒也不好再問。珠兒進去鋪床展被,寶兒便出去舀水進來。
一時梳洗已畢,夏春朝在床上躺了。寶兒放下帳子,將蠟燭熄了,便在腳踏上打鋪睡下——今夜該她值宿。珠兒便就獨個兒到外間炕上睡了。
寶兒心中無事,躺下未及多久就沉沉睡去。
夏春朝躺在床上,兩眼望著頭頂藍布八寶頂子,全無睏意,滿腹的五味雜陳。念及這些年在陸家那番操勞辛苦,並受的委屈,那嚥下去的眼淚頓如泉湧,浸透枕巾。這般躺了半夜,方才睡魔來襲,合目睡去。
再言柳氏回房,見老爺陸煥成換了家常衣裳,正在明間內坐著,手裡把玩著一方古硯,心中便很有些不耐。原來這陸煥成平生有一大愛好,便是收集古玩併名人字畫。只是他眼力低微,真偽難辨。常有些閒人散客,看他家中有錢,投其所好,將些破壇爛罐,使匠人做舊,拿來騙他錢財。他在這上頭吃的虧,也就很不少。他一年的俸祿,大半都填了這座坑,全然不管家中衣食艱難。那陸賈氏是全然不管原由,只怪柳氏不會持家。故而柳氏每每看見丈夫擺弄這些,心中便要生氣。她又不是個耐煩的,兩口子時常在屋中為此事口角。
因她今日有事要同陸煥成商議,只得壓了脾氣,上前先好言問道:「老爺又得著好物件兒了?」陸煥成甚是得意,捻須說道:「不錯,這是衙門裡王四兒尋來的。說是一落魄秀才,祖上傳下來的一方端硯,出的極好的鳳眼,又是有年頭的東西,還有前朝書法大家的題刻,當真是難得。這人進京赴考不成,沒了回家的盤